“王哥,且慢!”罗逸把王向炳的大哥大按下,然后笑眯眯地转向老周。
“老乡,咱俩的争执很简单,我说是五块,你说是八块,对吧。”
“什么几吧争执?”老周往地下啐了一口,晃了下满身的键子肉骂道,“你特么红口白牙刚说的是八块,这才一会儿就不认账了。”
见老周向自己逼近,他后面的几个老乡也凑过来。罗逸抱起了膀子,哈哈笑了起来。
他是真心觉得好玩,为了三块钱……也可能有后续,不只是为了三块……
“那这样,”罗逸抬手指了下老周,“咱俩赌一把怎么样?”
“赌什么?”
“三块钱不值得玩命,咱俩来个蒙古式摔跤定输赢,敢吗?”
另人意外的是,包括老周,一帮拉脚的一片哄笑,满脸得意洋洋。
这是因为,村里每次遇上不训服的耕牛,都是由老周出面,把犟牛连摔几个跟斗来把它治服。
“好!”老周答应下来,随即矮了身,拉起了架式。
别说在这种为三块钱和拉脚的缠斗的场景中,就是在偌大工地上,她也不想显山露水,一直窝在一角,和马爱华一起,做点力所能及的事。
但此时此刻,她真的是看不下去了,拉着马爱华过来,冲着罗逸喊:
“你瞎折腾什么?”
罗逸望了她一眼,没待说什么时,马爱华低声对庞晓霞说:“姐,我看拦不住了。”
“丢人现眼!”
庞晓霞咕哝了一句后,转了个念头,婷立在罗逸和老周之间,说:“那这样吧,双方运动员先做一下赛前准备,十分钟后,我来当裁判。”
“真麻烦!”老周一下泄了气,身上鼓起的肌肉球瞬间瘪了下去。
罗逸在众人苦笑不得的注视下被庞晓霞及马爱华拉走,向广告牌后面的小铁屋走去。
……
“华华,给罗逸倒一盆水过来,里面掺点松节油。这样有助于血脉通畅,而且皮肤滑腻,让老周感受一下抓泥鳅的乐趣。”
“华华,给罗逸拿李延水爬高用的大头鞋,穿上这个底盘稳,踩人狠。”
“华华,把咱做安全施工条幅时剩下的红绸子找出来,剪成旗子再绑个棍,一会儿我做裁判当指挥棒用。”
“罗逸,你炼过摔跤吗?”
“虽然没有专业训练,但在一中有长期的实践经验。”
“那不行,老周壮得跟个大象一样,你硬碰硬抵不过他。来,我教你几招女子防身术的摔法,以柔克刚。”
……
八分钟后,这场包工头和脚夫之间的巅峰对决拉开了序幕。
双方运动员各穿了件白半袖褂,敞胸开怀,露出膨大的胸肌。
罗逸面南背北,老周背南朝北。夏日鲜有的北风疾吹过来,掀起了罗逸背后的衣襟,露出健硕的背阔肌。
而老周的一头沾着草叶的乱发,迎着疾风更添了张扬和霸气。此时此刻,在他眼里,罗逸不是罗逸,只是一头需要调理的牤牛。
在罗逸的建议下,庞晓霞按后世“武林风”搏击节目的规矩,双方运动员正式比赛前也凑近互瞪了下,并互喷了一句。
“八块!”老周瞪着罗逸喝道。
“五块!”罗逸毫无示弱!
接着双方退离一米后,庞晓霞宣布规则:三局两胜。
随之,正中一面赤旗隔在中间,庞晓霞垂旗喊号——
1——
2——
3……
本着先下手为强的原则,老周冲了上去,庞晓霞手中的旗子也撩了上来,疾风之下,红绸飘飞,罩住了他的脸。
罗逸愣了一下,心道真他妈天助我也!他大叫一声冲了上去……
老周虽被一片红色遮了视线,但并不惊慌,双手往下一掐,正锁住了罗逸的脖颈。
心下一阵惊喜,误打误着,这正是老周熟悉的套路。他闷哼一声,手上努了把劲,拽着罗逸的脖子往右侧后一拉。
接下来的招术,也是老周训牛惯用的,待罗逸身子右后倾的时候,他的铁杵般的腿会下个别子,摔对方一个狗啃泥。
但是,逮泥鳅的感受突现出现,罗逸的脖子滑了出去,接着,老周感到胯下剧痛,然后,双腿被抱住并往身后的方向猛拉过去。
“扑通!”
随着众人的一声惊呼,像一座山一样,老周俯面倒地,身畔荡起了一片尘烟。
而罗逸瞬即转身扑了上去,用下巴磕和头部死顶着老周拼命后仰的脖颈,双手把他胳膊撩起,双腿自腋下穿过去,盘了个花后,双脚交叉别在老周后颈上。
老周此时的感觉就像是杀猪的被猪拱死,他心有不甘,双膝顶地腰部高拱,眼看就要把罗逸掀翻。
但罗逸气定神闲,在关键时候屁股一起一落,砸在老周的腰眼上,挫败对方的绝地反击。
而庞晓霞那边,到底还是业余裁判,再加上两人的姿势实在是有碍观瞻,只羞红着脸,显得手足无措。
而罗逸似乎挺享受老周的挣扎所带来的律动感,竟轻哼起《霍元甲》的主题歌。
“……历来强盗要侵入,最终必送命……”
几番挣扎几个来回以后,老周气力渐颓,发出粗重的喘息声。
脚夫中有一人看出了门道:“老周,认输吧,裁判是在耗你体力,咱不上这个当!”
“胡说!”马爱华喷了对方一句。
庞晓霞则俯下身来,用眼神向老周做着思想工作。待对方点了点头后,她才起身举旗:
“第一局,希望工程施工队——罗逸胜!”
同学们一片欢腾,刘正东和王向炳两人也打着哈哈,跟着鼓了几下掌。
在双方运动员各自休息的间隙,那个看出门道的脚夫又有了疑心,过来要了庞晓霞的旗子检查。
没有看出什么毛病后,她试着向庞晓霞提出抗议:“姑娘,这旗子怎么偏偏蒙老周的脸呢?”
庞晓霞不屑于理她,心道,兴诸葛亮借东风,就不兴我借北风了?
李延水斜着身子走过来,戳了下脚夫,又指了下蓝天。
“老乡,这是天意懂吗?你要是对它有意见,就明说!”
村民素来迷信,脚夫也不例外。他赶紧摆手说:“我、我、我,我可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