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修厂街对面大排档上。
庞晓霞捂了下罗逸的眼睛:“别到处看,千万别像昨天那样,吃个饭也拉赞助了!”
轻轻拍开她的小手,罗逸笑笑说:“今天有请客的了,用不着那样了。”
庞晓霞掰着指头算了算,唇齿间嘶溜一声,说:“罗逸,先别说材料和工装,就这几天吃吃喝喝,还没见你掏过钱呢。”
“不对不对,那天在少年宫花了几十,而且,王汉臣的裤子那十块钱你忘了?”
马爱华插话说:“今天班长那一百块,不正好补上那几十,还能剩下些。”
“我也是没有办法。能省则省,不都是为了希望工程嘛。”
庞晓霞拉着嘴角说:“那也用不着这么抠啊。罗逸,以后多少花点吧,要不我都看不下去了。”
“诶,看啊。”马爱华指着马路的方向。
罗逸望去,见刘正东和付玉馨双双穿过马路过来。
其间,刘还试着拉付的手,但手小蛮腰一摆,躲开了。
罗逸暗暗下了判断,两人还处于心有灵犀,但肢体接触还没有。他暗松了口气,还好,一朵鲜花还没插到牛粪上。
刘正东很得意,底气十足,腰杆也挺直了。虽然,他比不上对面罗逸的左拥右抱,但有三花在侧,脸上也光华灿烂了。
特别是,他竟然从庞晓霞脸上看到了一丝醋意,心里更是乐开了花,虽不知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罗逸啊,你这兔崽子,这一次你耍小聪明耍过了头,看到最后,我怎么把庞晓霞给追到手!
“真是一对璧人啊!”罗逸夸着。
但他的“璧”发音不准,听上去倒像是“逼”人。
和刘正东要撑咧的嘴角不同,付玉馨含羞带笑地嗔了罗逸一眼。
“罗遗,当玩笑话还可以。都是同学友谊,说什么壁不壁人的。”
“高!”
罗逸竖着大拇指对着付玉馨,“不愧是学姐,比我们这些小孩有手段,懂得欲擒故纵。小付,你是不是学过奇门魅术啊?”
“老大,你看啊!”付玉馨捂着脸从指缝里吐着气说,“你还不打他。”
“要打你自己打,我嫌脏了手。”庞晓霞边笑边说着。
马爱华微微吐了口气,手指动了下。心道我倒很想打他。
她看着罗逸夸夸其谈,和小付磨牙逗嘴不停,心里不是滋味,又不会控场。
但远远的,路边拉脚的几辆驴车中,一声悠长、凄厉的驴叫传入耳畔。
她灵机一动,认真地说:“罗逸,你小点声,把驴都吓到了。”
恨着咬牙的刘正东爆发出一阵孤独的大笑声,身子前仰后合,指着罗逸说:“我和小付等同鸾凤和鸣,你这德性,就像一头驴闯了进来!”
罗逸也哈哈笑着说:“你他妈像鸾凤吗,就因为你是头驴,我才化身为驴来找你的。”
“嘎嘎……”付玉馨说,“你们这对驴兄弟坐一起吧,我和姐妹们挨着去。”
说着,付玉馨就离坐绕到罗逸那儿,拽他到对面。
罗逸当然不从,见她揪扯,索性一把把她抱了起来,绕了个圈扔到刘正东身边,把她在座位上摁稳了,才折了回去。
刘正东虽然跟着大家笑,但脸上的表情像内裤被揉皱了一样。
我操,我都没动呢,你他妈就抱上了?
庞晓霞则暗暗发恨,找个机会要恨恨收拾他!
马爱华则想到,如果再有下次约会,我要让他抱我半个小时,不累成狗不算完!
痛定思痛后,刘亚东随即找到了机会,付玉馨的笑点太低,别人都喝酒吃菜了,她柳摇花摆地还在笑,屁股下的马扎一歪之间,刘亚东的双手温柔而快捷地送到她腰间。
但付玉馨脚下一蹬,重新找到了平衡,同时,纤手上下一扬,“啪”地一声,打在刘亚东手臂上。
罗逸不忍去看,别过头去。刘正东缩回红了一片的胳膊,在空中挥着,还自嘲地说:
“今天蚊子怎么这么多?”
付玉馨则夹起一块肉干,送到刘正东嘴边:“生气了吧,来,弥补一下。”
刘正东的心情如过山车一样,瞬间由谷到峰,向着肉干,呲牙伸舌。
就连身边的庞晓霞和马爱华也只觉视线中一个身影一闪,而刘正东则看到一个大脑袋横空出世,瞬间,那肉干就没了。
当罗逸重归原位,坐着那儿呱唧呱唧咀嚼时,刘正东才明白,嘴边的肉被抢了!
“真好吃,美人夹的肉就是不同。”
罗逸感叹着,又指着付玉馨说,“小付,你也太偏心了,刚才抱你这百十来斤累我够呛,你也不知道先犒劳我!”
付玉馨这时还愣着呢,她看到筷子上还沾着口水与肉渣,就把筷子一扔,笑向路过的店小二吩咐来双新筷子。
刘正东虽满腔怒火,但不好发作。他也学着罗逸耍小聪明,先笑骂罗逸“跟狗似的,谁的肉你都抢!”
接着,他转向庞晓霞,露出副可怜相说:“霞霞,你偏心。”
止住了笑,庞晓霞问:“我怎么偏心了。”
“我的肉让罗逸给抢了去了,你也不管。”
“我管得着嘛,肉是小付的……”
“去去去,没我事啊。我和正东才打了个照面,老大你是校干部,该你管。”
罗逸笑呵呵地接过话题说:“是啊,小付说的对,你就给他一块吧。”
庞晓霞经珠一转,从刘正东那里要过筷子,却反手塞给了马爱华:“你代我吧。”
刘正东虽稍显失望,但毕竟挽回了面子,还是笑吟吟地期待。
马爱华只好在盘里挑拣了下,夹了一块塞到刘正东嘴里。
刘正东脸上笑开了花,一口咬下去,随即“哟哟哟”地叫了起来,“华华,给我骨头干嘛?”
罗逸立即抓住了机会,对着三朵笑脸绽放的金花,指戳着刘正东说:“你当然只配吃骨头了,刚还说我是狗,现在不证自明了吧。”
刘正东嘬着被骨头硌得生疼的牙花子,低头嘿嘿干笑着。无意间望见了付玉馨白嫩性感的小腿,怒火即被心潮的荡漾冲散了一些。
付玉馨把长裙撩了下来,脚底却踩住了刘正东的脚面,轻轻碾着。
这些小动作,庞晓霞和马爱华均未发现,只被罗逸眼角的余光收了过来,他不由暗叹着。
付玉馨出身贫寒,父亲早逝,只和纺织厂工人身份的母亲相依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