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逸并未反唇相讥,反而关心地问:“正东,手好了没有?”
刘正东面上一红,恶声恶声地:“好了!”
“这就是调戏良家女子的恶果。”
“咳、咳……”刘正东闭紧了嘴,消停下来。
罗逸发觉,车子并不是沿中心大街往西直奔两府大院,而是拐了个弯到了北环路。
正狐疑着,谜底很快呈现。
车子靠着路边缓行,远远地,一个颀长的身影跃入了罗逸的视线。
罗逸问:“马爱华也去?”
“是这样……”刘正东解释,“咱两个男的到庞晓霞那里有些别扭,叫上马爱华好一些。”
“噢……”罗逸嗬嗬嗬干笑了几声。
车子停下,刘正东忙推开车门,溜到后车厢处拉开门,向着马爱华很绅士地“请”了一下。
就着车窗的反射投影,马爱华理了下被路边的风扰乱的鬓发后,身子往里挪了下,对着罗逸羞赧一笑。
“华华也去霞霞家哦。”罗逸随口说。
其实,罗逸觉得这场饭局玄机重重,其中有他不想让马爱华了解的事情。
马爱华笑吟吟地说:“咦?不是你让正东转告我的吗?”
罗逸拍了拍脑门,自嘲一笑:“对对对,我倒忘了。让黄鼠狼抢着拜了年了。”
“罗逸!当着王哥,你别他妈有一句没一句地瞎扯,给我这当班长的丢脸。”
“你还有脸?”罗逸怼了句。
吵吵闹闹、嘻嘻哈哈地,不一会儿就到了中心大街中段的两府大院。
这里不同于罗逸住的院落,有河东县唯一的两幢六层居民楼。
居民楼由方形的院墙围着,戒备相对森严些,有保卫室严加看守,行人和车辆不能随便进入。
没有电梯,三名同学爬上三楼,脚步刚落到楼道平台上,防盗门“吱啦啦”一声就开启了。
就像撕开锦帛的一种声响。
“欢迎!”
庞晓雀跃着出了门口,拉着马爱华地了房间,锣逸和刘正东也跟了进去。
再一次,罗逸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刘正东从挎包里掏出一个塑料袋,里面是两瓶茅台。
而罗逸依然两手空空。
吕苹着了身素花居家服迎了上来,扫了扫两瓶茅台,笑嗔了刘正东一眼:“以后再这样,就不让你进家门儿了!”
在罗逸的眼中,和前世的记忆重和了下,四十出头却顽强地削弱了岁月侵蚀的她,依然肤白修颈,身姿娉婷,笑意中带着疏离和分寸,天然有一丝高贵的气质。
庞晓霞的傲娇,就是从母亲身上携取了一些。
吕苹说笑着,拉了刘正东的胳膊,把他让到客厅沙发上。
这才返回身来,说:“罗逸,愣着干嘛,你也来坐啊。”
跟欠了债一样,罗逸小心地窝在四人沙发稍偏的位置。
心里碎念着埋怨着,罗主任,都是你这家教给贯输的。
让你儿子代入感太强,都重生为2.0版了,还是那样刚直,越是去领导家,越是一毛不拔。
一个小灵灵的小保姆过来看茶时,吕苹刘她去忙别的,自己亲自斟茶。
李正东腾地一下站起来。
“阿姨,不能让您忙活,我来!”
吕苹推开他手:“老实待着。”
给李正东和罗逸各斟了一杯茶后,她抱怨说,“都是我把霞霞给惯得又懒不馋,这本该是她的活儿。
远远地,从卧室能往客厅过道处传来了庞晓霞的声音。
“妈,您说话这么难听啊?”说话间,她牵着马爱华的手闪了出来。
“这本来就该是罗逸他俩的活,说好了来打扫卫生,又不是吃喝玩乐的。”
从进门到现在,一直是刘正东在表现,罗逸哪能甘心,借着庞晓霞的话茬,他脱了上装,露出健硕的肌肉和新长征突击手背心。
“是啊吕姨,我们不能光喝茶,敢开工了!”
四位同学中,罗逸是擅长家务活的一个了,立即担任起了总指挥。
“霞霞、华华,你俩干点轻省的。擦一下玻璃,抹一下博古架上的摆件,浇花……”
“正东,你跟我来。”
说着,罗逸从军绿挎包里取出一个小工具箱,里面钳子、梅花、平板螺丝刀、锉子、锤子等样样俱全。
他带着懵懵懂懂的刘正东走到门口,说,“正门乃风水入冲之地,刚才我进门时,听到有吱啦啦的声音,势必会阻挡祥运亨通。”
“封建迷信!”刘正东贬斥一句折回时,却见吕苹正定定地望着罗逸,满脸的笑意中,欣赏之情不要太夸张。
刘正东只好顺风使舵折了回去,“是啊,封建迷信先放一边,吱吱啦啦的响声也不好嘛。”
这时,罗逸人已在门外,随着叮叮当当的响声,他隔门笑道:
“这不算人话。那你就再办点人事儿,下去买四米防盗门扣条,要两公分的,再来小盒装的万能胶一桶,注意看一下生产日期。”
“好吧。”刚一开工,刘正东便被支了出去。
穿过门口时,还被罗逸踹了一脚。
嘻哈笑着说:“免崽子,快点啊!”
一阵怒气携着血流上涌,刘正东双眼发黑,差点从步梯上跌下去。
还挣扎着应和:“放心,我立码回来。”
吕苹婷立在门口内侧,向罗逸笑问:“上次来时,正东可是头儿啊,这次,他倒成了你的小跟班儿了?”
虽然记忆模糊,但罗逸判断应该是和“给同学的妈妈做午餐”有关。
就笑笑说:“吕姨,现在我是老大了,毕业之际,我搞了一次革命夺权。”
在吕苹的笑声中,罗遗往门内闪了下身子,“霞霞,给我搬个蹬子来!快点!”
“华华,你那是浇花还是写诗啊?干点有用的活,拿块抹布,把门板擦擦。”
“好了,等着。”
“嗯,听到了。”
两声应和,一个清脆悦耳,一个婉转旖旎。
“看了吧吕姨,都听我的。”罗逸挤了下眼,眼神中有一种十八岁少年鲜有的魅惑。
看着这张年轻帅气的脸,门板一样方正的额头上,小背头往后一抹。
棱角分明的五官上,却被时时带着的一丝戏谑的笑意染了点圆润。
特别是眼睛,在眉弓的暗影中,闪烁着夺人的光芒,如深潭沐浴着日光。
庞晓霞搬着个方凳从吕苹身畔穿过,接着是马爱华拿了抹布掠过。
幸亏客厅够大,对面还有个起居室,若是小家小户,这俩傻大个丫头就把屋子给填满了。
还有,不是说霞霞是金花之首吗?怎么这个叫马爱华的同学也丝毫不差呢?
做为母亲,吕苹代入女儿,竟生出一份既生霞何生华的妒意。
门外,庞晓霞边稳住方櫈,边小声嘱咐:“罗逸,你别多嘴多舌的,装得乖点。我早就警告过你,弄不好这是一场鸿门宴。”
“确定了?我现在跑还来得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