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且,还带了一个略显憔悴的中年男子,王向炳。
这人烫着卷发,脸形廋削,颧骨高高,眉弓高眼窝深,一双鹫眼在阴影中闪闪烁烁。
他提着两瓶五粮液叉着腿坐在圆桌旁,向大家频频示意,特别是和许庞晓霞打招呼时,点头如捣蒜一般。
等罗逸喝了一轮十全十美,并重点敬了李延水三个酒后,王向炳站了起来,举杯敬罗逸。
他连喝六杯,只让罗逸陪一杯。
完事后,把一根鸡大腿塞嘴里捋了一片肉,便嚼着边对罗逸说:
“谢谢兄弟搭救之恩!再审下去,我他妈有可能就出不来了!”
罗逸干了杯中的残液后,说:“王哥,看出谁是兄弟来了吧?”
“当然了,你哥长着眼呢!”
眼神中带了一丝怜惜,罗逸瞅了下李延水。
“为排除王老板的嫌疑,这位李同学不惜以身犯险,把扎车胎的罪责裁脏到自己身上。而且,他腿脚还不灵便……”
说完,罗逸的眼神凝固在王向炳脸上,久久不离。
王向炳心领神会,拍了下桌子。
“李同学,你为我两肋插刀,我这当哥的总不能白着……”
李延水到底是个单纯的高中生,他摆摆手说:“不用,不用。”
罗逸把话接过:“水子,我理解你的高风亮节。可人家王老板的一番心意,你也不能当驴肝肺吧!”
“对啊。”
王向炳应和着就要掏包。
但被罗逸伸手捂下。“这个先记个账,以后再说。”
“那好。兄弟记得提醒我。”王向炳暗自松了口气后,话题骤转。
“罗兄弟,我问你。第一次扎胎的到底是谁?”
罗逸愣了,然后哈哈大笑了一通。
“王哥,你在逗我吧?这儿没外人,你不用耍花枪。这不是秃子头上虱子,不是你又是谁?”
王向炳本想解释,但转念一想,已无必要,就说了句“管他是谁,咱喝酒要紧!”
他端起杯,向李延水敬酒。
在两人推杯送盏时,罗逸和同学们攀谈着。
“听到见王老板要来,刘正东撒丫子就跑掉了。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借着旁边路灯撒下的光亮,大家看到罗逸一股劲使眼色,知道暗有玄机,想接话茬却怕把剧本给搞乱了。
还是庞晓霞不耐烦地说:“行了,别卖关子了,说吧。”
“他是没脸!”罗逸说着,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下王向炳。
这个老江湖也不便表露出和刘正东的私交,面上浑不在意,但举杯动作明显凝顿了一下。
“本来,对王老板的营救行动是安排刘正东做,这小子不光一口回绝,还他妈骂上了!”
话说到这份上,王向炳脸皮再厚也不能当自己没耳朵了。
他笑嘻嘻地问:“骂的啥?适当的批评我还是能听取的。”
“这狗日的,关他个三年两年更好,河东县能清静不少!”
罗逸说完,嘻笑着端了杯酒,和王向炳碰了一杯。看着王向炳脸上的阴晴不定。
“王哥,这批评你也消受得了?”
王向炳哈哈尬笑了下,一仰脖把酒干掉,吐了口气。“这家伙够损的!”
察觉到庞晓霞脸色不对,轻启朱唇就要说话,罗逸忙端起杯,碰了下她桌前的健力宝。
“我给学生干部干一杯……”
庞晓霞蹙着眉,还是把健力宝端了起来,但脚下也没闲着,继续用运动鞋底在罗逸脚面上碾压。
“你不是对我谆谆教导过吗?要真诚待人。怎么落到正东身上就要双重标准了呢?”
罗逸顿了一下,哧哧溜溜地消化了些脚面的疼痛,才接着说:
“正东说错的话做错的事就要负责,这能帮助他成长,一味包庇反而会害了他!”
“噗!”
暗地里,庞晓霞在罗逸脚面上跺了一下,才结束了惩罚。
“马爱华,”庞晓霞吩咐着,“把你镜子给罗逸。让他看看自己的嘴脸后再批评别人。”
马爱华也不傻,知道庞晓霞这只是气话,只是哧哧地笑了笑。
“不用照!”王向炳挥挥手说,“全河东市三十万人口,就罗兄弟最帅!”
这话虽然有点过,但也并非捕风捉影。至少庞晓霞觉得,除了庞副县长外,还没人赶得上罗逸那张脸。
如果他那张脸稍稍安静一点,不像现在表情复杂多变,像一个万花筒一样的话,或许看上去更舒服一些。
不像现在,让人看着闹心。
但罗逸显然很低调,男人嘛,靠的是睿智和可期的实力,脸算什么!
“王老板,你这话就有点不实在了。”罗
逸沉了下脸。“要吹就吹个大的,全安德地区,你兄弟最帅才是!”
大家听了,哈哈大笑一通。这一次,马爱华也受不了了,真的掏出了镜子怼给了罗逸。
这场月光晚餐,收获良多,既满足了罗逸的少年情怀,又凝聚了人心,同时,还离间了王向炳和刘正东的关系。
而且,罗逸判断,王向炳断不会向城建委之子去证实什么。
一是他三十多岁,不至于和小毛孩子一般见识。
二者,向刘大少脸上泼脏水,别说不能探到实情,而且,少不了挨一顿臭骂。
常常是,越精明的人,更是满身漏洞可以利用,真遇上那种石敢当的,罗逸的睿智会毫无用武之地。
正漫想着,忽听王向炳的大哥大响起。他看了下号码就摁掉了。
“不好意思,我有点事,要先走一步了。”
罗逸起身相送,拍着他肩膀笑说:“王哥不光事业有成,还真是顾家的好男人。”
要搁平时,像王向炳这种贪杯之人,非要喝到天亮才行。
送客回来,罗逸问了下农村同学在县城借宿的情况。
其中。
王汉臣住在教育局家属院,也就是李延水家里。
赵凤梅住到了马爱华家。为这,她的单人床提前都加了床板了。
在罗逸宣布散席时,大家纷纷离开,马爱华和庞晓霞却只欠了个半身,气氛莫名地有些小紧张。
“走吧。”
罗逸笑笑说,“今天没有《死了都要爱》了,而且,我得立即回家,安抚一下老爷子。”
“是啊。”庞晓霞忍不住咯咯笑了一阵,“罗主任也不容易,养了这么个逆子,连着两天被指扎胎。”
挺看事的赵梅梅在凉亭外候着,见大家勾心斗角完毕,她才过来挽了马爱华一起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