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院里。
沈氏和姜氏帮着安排薛嬷嬷的住处和日常用度。
因近日太夫人准备给闵熹请嬷嬷,闵熹前几日就已经吩咐含蕊将东厢房收拾出来了,正好薛嬷嬷来了,就直接被安排到了东厢房。
闵熹的院子是当年她的生母张夫人给安排的,面积还算大,屋子也多,四个大丫鬟一人一间,沈氏安排薛嬷嬷带的小宫女和春桃住了一间。
闵熹不知道沈氏怎么想的,她宅斗经验为零,但她知道沈氏这个人是个心思复杂的,这样安排定然有她的私心。
沈氏是续弦,可太后看重侯府的原因却是因为前夫人,沈氏这时候怎么想谁都不知道,绝不是她现在表现的这么开心就是了。
或许在闵哲受重用时她是真开心,可现在她的继女闵熹被宣召入宫,她心里的滋味或许只有她自己清楚。
含蕊含玉都是能干的,但再能干也只有七八岁,还是外面买的,不是家生子,府里的魑魅魍魉她们也不一定能看出来。
从前闵熹保持低调,在府里不显,她们慢慢成长或许没什么问题,可现在不得不站在人前了,她们就有些不够看了。
从上个月开始,闵熹就让她们盯紧院子,不要让春桃有可乘之机,于是两人的事情就多了,两人一忙,春素自然就显出来了,闵熹也不管她们几个怎么相处,只管把事情吩咐给含蕊,由含蕊去安排。
她们再怎么样也比她强,下人之间的竞争矛盾更激烈,她可是一点经验都没有的。
本来闵熹还有个周妈妈可以用,可周妈妈似乎扒上了沈氏的船,也想拉着她给沈氏抬轿子,还随意动用她的银子,若是从前的闵熹,或许就被周妈妈抓在手里了。
可现在,闵熹恨不得将她撵走,无奈周妈妈是奶娘,还是生母从娘家带来留给她的,闵熹现在还撵不了,只能干脆晾着不用她。
想到周妈妈,闵熹心里一惊,那她生母的事,太后的事,或许还有曾经生母与太后姐妹之间不方便对她说的事,可能已经跟沈氏说了。
想到这里,闵熹就恨不得将这个吃里扒外的周妈妈揍一顿。
闵熹站在一旁心思活跃的想着事情,脸上一如既往保持着端庄恭敬的神色,看着沈氏和姜氏安排示下。
短短一年,她的演技已经到了炉火垂青的地步。
等安排好薛嬷嬷和宫女,说定从明日开始教规矩,沈氏和姜氏就离开了。
闵熹留下帮着薛嬷嬷收拾东西,闵熹说是帮忙,其实就是站在一旁看着含玉领着小丫鬟从库房里搬出日常摆放的物件,和薛嬷嬷商量后将东厢房装饰了一番。
薛嬷嬷出宫只带了一个小包袱,不到一个时辰就收拾好了。
很快就到了用午膳的时辰,含蕊已经为薛嬷嬷安排好了饭食。
闵熹便让薛嬷嬷用完午膳好好休息,说了明日再打扰就告辞了。
临走时,指了春桃这十日在薛嬷嬷这里听用,便转身带着丫鬟们出了东厢房。
薛嬷嬷之前也特意打听过这位侯爷嫡女,知道她是靖北侯的嫡长女,刚过了六岁生辰,生母早逝,是侯夫人的继女。
薛嬷嬷久在宫中服侍,也是人精子,知道没有生母的姑娘大都怯懦或者跋扈。
慈宁殿人才济济,薛嬷嬷是排不上号的,来侯府的差事也是她花了五十两银子打败了多位竞争对手得的,更何况闵熹得了太后娘娘的看重,必然要在京都贵女中脱颖而出了。
之前薛嬷嬷就下定决心,不管这位姑娘是怯懦还是跋扈,她都要抓住机会将她教导的在人前显得大方得体,温良恭顺,让人眼前一亮,怎么也要在娘娘面前显出她的本事来。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这位姑娘模样娇俏可爱,行事大方得体,待人温良恭顺,话都不多说一句。
顿时让她不知道要怎么发挥自己的本事了。
虽说有些老成持重,可姑娘家太活泼好动了,在宫里行走是要吃亏的,当然老成些更好,今日可要好好想一想了。
闵熹回到正屋准备用午膳,一进屋,穿着褐色素面细布褙子的周妈妈站在门口笑着向她行礼,嘴上说着:“老奴听说太后娘娘宣您进宫了,这可是好事啊,恭喜姑娘了”。
闵熹已多日没见过周妈妈了,从前周妈妈还会每日早上来芙蓉院当差,后来看闵熹不给她分配差事,便几日来一趟,最近这几个月半个多月来一次都是有的。
闵熹讨厌周妈妈背后搞小动作,又反感她自称“老奴”,明明才三十多岁,却倚老卖老,以至于现在一听见周妈妈说话心里就不舒服。
闵熹坐在饭几旁一边吃饭一边笑着道:“妈妈脸上还没褶子呢,为何一直自称老奴?”
也不等周妈妈回答,又道:“也是,怪我没想到,您这是年纪大了,您老放心,您奶了我一场,我理当为您养老。”
说着又瞪了含蕊一眼,怒道:“你们也不提醒我,妈妈年纪大了还让妈妈在我身边服侍,传出去还不被人笑死。”
这还是含蕊第一次被姑娘骂,有些不知所措,条件反射般跪下道:“姑娘,是奴婢的错。”
周妈妈看情况不妙,似乎要朝着对自己不利的方向发展了,想要阻止:“姑娘,老奴不是,不,奴婢没有这个意思。”
闵熹哪会听她的,这正好是个送走周妈妈的机会,本来还想着再怎么样都不能撵走周妈妈,可闵熹实在是不想委屈自己,本来过的就挺憋屈的,还要被这个不忠心的奶娘恶心。
何况她这是要为奶娘养老,谁也不会说她刻薄寡恩,只会说她忠厚孝顺。
闵熹摆摆手道:“罢了,既然今日妈妈提出来了,我就要成全妈妈。”
“含蕊,你起来吧,我从明日起要学规矩,就不见你哥哥了,下午你拿一百两银子回去,在城内给妈妈买个一进的小院子,再买两个丫头伺候着。”
含蕊起来后,才听到姑娘在吩咐什么,心情复杂的去取银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