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侯府上,厅内的气氛静的诡异,府中的佣人连一个上茶的人都不敢靠近,生怕是惹到了主人不痛快,平白无故遭了训斥。
眼见着已经日上三竿了,厅内父子二人还是静静的坐着,竟是连一句话都没有说,就这样空坐了一个时辰有余。
管家邱海见这父子二人还真是杠上了,要没有人上前打破这寂静的话,估计这一天就能这样过去了,于是壮着胆子走上厅内,恭敬的冲永宁侯周伯年、永宁侯之子周玉勋福身问道:“已经到了午饭的时候,侯爷,公子,可要传午饭?”
坐在正中间的永宁侯闷哼了一声,算是回应,但是坐在一旁的小侯爷周玉勋却是站起身来,面色冷厉的整理了一下衣服,对着高坐上的人行了一礼说道:“那我就先回去了,父亲大人保重身体。”
说完不待周伯年回应,转身就要走。
一个茶盏砸在了周玉勋的脚边,飞溅的碎片在周玉勋的手背上割出了一道血痕,周玉勋脚步一愣,身后传来周老侯爷声嘶力竭的喊声:“你今天若是走了,就不要再回来!”
周玉勋的背影纹丝不动,微微侧头,一字一句的说道:“谨遵父亲大人旨意。”
“你……”永宁侯一个气急站起身来,食指颤抖着指着自己眼前唯一的儿子,从来不曾想,一向乖顺听话的他,如今竟然为了一个女人一再的忤逆自己的意思,甚至要跟自己,跟周家断绝关系。
“还有。”周玉勋转过身来,眼底一片冰冷:“往后不要用身体不适的谎话再来哄骗与我,儿子,不会再信了。”
一旁的庞风听闻这话,愧疚的低下了头,当初是老侯爷硬逼着自己用他身体不适的借口去竹林小筑哄骗少爷回来,好缓和父子两人的关系,却不料,公子人是回来了,但是发现侯爷生病是假之后,更加的生气。
“那个女人已经死了,你还有大好的前程,你就要为了一个死人白白的葬送了吗!”永宁侯气的双手都在颤抖,邱管家发现事情不对,立刻上前搀扶住老侯爷,对着周玉勋哀求道:“公子,你就别气侯爷了,当初的事,侯爷也不阻止不了。”
“我没有怪他,父亲,您有您的雄心伟业,我有我的意难平,道不同不相为谋,请恕孩儿不孝。”周玉勋恭敬的行了一礼,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侯府。
“孽缘啊!孽缘!”老侯爷气得锤了锤胸口,满脸的痛苦之色。
京城都在流传着一个流言,这永宁侯府的小侯爷周玉勋可是出了名的温润公子,也是从小十分的乖巧,大家都说,永宁侯府后继有人,但是突然有一天,曾经跟着自己的父亲为皇帝征战沙场,是开国第一功臣,但是等到国家安定,皇帝大行封赏的时候,周家的公子,也就是现在的小侯爷周玉勋却跟家里闹了变扭,一个人去了远郊,不问世事,逢年过节也不回来一趟,隐居在了山林间,没有人能够找到他。
但是这父子二人之间究竟有什么天大的过节,外人却是一无所知,周家的奴仆一个个也是口风紧的很,什么也没有流传出来。
周老侯爷也是想了很多办法试图挽回自己和儿子的情分,但是周玉勋却是毫不动摇。
庞风看着自家少爷远走的背影,对永宁侯深深的屈身行礼,转身便疾步追了上去。
“你跟着我做什么?”周玉勋看到跟上来的来人,脚步都没有停留一下,目光冷冽的继续往前走去。
“属下知道公子对属下有气,属下愿誓死追随公子,以赎当初的罪过。”
“不需要。”周玉勋冷言拒绝,勒缰上马,马鞭一挥策马而去。
庞风只当是没有听见一样,依旧是一路紧随着周玉勋,周玉勋见他执着,终究是二十几年的情谊,也就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一味的往前走去。
京城凉王府邸,作为皇帝最宠爱的儿子,凉王是最有可能成为储君的皇子,加上凉王的母亲又是皇帝最喜欢的明妃娘娘,可谓是什么都占了。
凉王府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不过这凉王说来也奇怪,并不喜这官场之事,每日都是紧闭着府门谢客,多少王公大臣来拜见都被拒之门外。
凉王的寝室之中,李穆正在仔仔细细的擦着自己佩剑,这把剑已经跟随自己征战了不少的地方,每到闲时,都会拿出来擦一擦。
云杉走进寝室,李穆已经察觉到了他的脚步,擦完了最后一块地方,将布往桌上一丢,收好了剑,问来人:“怎么样,她搬进去了吗?”
“没有。”
“哦?”李穆将剑挂到了墙上。
“她怎么说?”
“苏姑娘说,她住进您的私宅,不合礼仪,殿下若是真的心疼她,就不会叫她为难。”
“是她,她若是真的就这样搬进去了,倒叫本王小看了她。”李穆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
“何太医如何说?”想到她的身子,李穆还是比较关心这件事。
“何太医说,苏姑娘的病只需静养即可,不要做重活,慢慢的会好的。太医院那边我也说过了,何太医每日去点卯即可,这段时间的主要工作就是照顾好苏姑娘的身体。”
“甚好。”李穆赞赏的点点头。
他不着急,真正好的猎物,是需要慢慢等待时机的。
念娘继续待在宁国寺里,那凉王殿下倒是一次都没有来看过自己,虽然依旧是负责寺内的浆洗的事宜,但是吃的喝的用的,全都是与从前完全不一样,那破破烂烂的小屋子,也被人仔仔细细的修补过了一番。
日子平顺了起来,念娘脸上的笑容也渐渐的多了,眼见着马上就是上元灯节了,闲暇之时,念娘心中一动,对绿芽说道:“你去跟何太医说,让他下次来的时候,帮咱们带点做河灯的东西。”
“念娘你要做河灯?”
念娘点点头:“这不是马上就是上元灯节了吗,一定会很热闹的,我也想放灯。”
绿芽点点头,比起从前那般了无生机的日子,现在念娘的状态真的是比先前要好了不知道多少,所以不觉有他,在第二天何太医来号脉的时候,向他提起,念娘想要做一些河灯,希望下次他过来的时候,能给她们带一些。
何晨当然不会拒绝,应下了之后,离开宁国寺,没有回宫,而是径直去了凉王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