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种热闹的集市，难道丝毫不怕被人发现吗？

尤凝让她在屋中休息，然而天一暗，灵夏却怎么也睡不着，她干脆起身，同雨梦一起去守夜。

到了夜半，雨梦已经在里头睡着了，她却还是睁着眼睛。

不困。

干巴巴的瞪着眼，看着床头，不远处，尤凝的房间里还是亮着烛光。

她掀开了被子，小心翼翼地不想惊动雨梦，慢步走了出去。

“大小姐……”她轻轻推开房门。

尤凝拿着笔在书桌前写字，听到响动翻了张纸，抬眸看来，“怎么还没睡？”

“睡不着。”

她走过去，到了尤凝桌边站定，道：“我替你磨墨吧。”

“……也好。”

她已经习惯了尤凝半夜还在读书，好似有看不完的书本要读，尤凝从三年前就是如此了，先前她还会劝一劝，到如今也习惯了尤凝用功。

外头都传她是第一才女，实际上每日下的苦功夫，也只有身旁人知晓。

可怜这样的大小姐，还要受华夫人的眼色。

想起华元雁，灵夏忽然又想到了，“小姐，这事闹的半个京城都知道了，夫人会不会来找我们麻烦啊？”

这几年她们就快活成透明人了，在主母面前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不会……”尤凝笑道，“尤家最近正忙着呢。”

灵夏也有些好奇，“我看夫人近半年来没有闲过，各大聚会上都有她的身影，尤家……如今已经是如此得势了么？”

尤凝笑笑，说道：“两年前便开始了，不过你不在意而已。你不觉得那时候起，府中来往的人就变多了么？”

“……”仔细一想，还真是如此。

灵夏说道：“可采花贼也不是小事，尤其是郡主还在一同掺和，闹到圣上那边去，回头还是得训我们的话……”

“不会。”

尤凝斩钉截铁地说道，“即使是看在郡主的面子上，也不会对我们怎么样的。”

“……”

灵夏还在担忧，手腕被人牵住，才注意到尤凝不知何时放下了笔，又转身拉着她，在身旁坐下。

“小姐？”

空气中弥漫着沉默，片刻后，肩膀上轻轻落下来一个重量。

尤凝靠着她，一如过去三年来。

在这个狭小的院子里，相互陪伴着长大，亲昵已经是近乎自然的事情，灵夏一开始并没有放在心上。

至于她现如今为何身体僵硬……

“你总是担心那么多，是觉得我护不住你吗？”

灵夏总觉得是自己脑子出了问题，不然为何总觉得尤凝身上，多多少少有些怪异？

侧目看向大小姐，比她还要漂亮的眼睛抬眸看来，又暗自谴责自己想太多。

她自小就对他人的好感，较为在意。

若是能让她呆在角落不出声，不吸引人注意那是最好的，一旦被人温柔对待，便是手脚都不自在，恨不得十倍还回去。

灵夏自幼便知道自己不讨喜，被同样放在选择台上，她定然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可若有一天，有人事事以她为先，将她捧在手心里，时常夸张呵护，灵夏觉得自己的尾巴，也要翘到天上去了。

她不知该如何应对，从遇到大小姐开始，她就知道小姐是个脾性温和的人。

且不说是对她院子里的丫鬟，就连是那些势利眼的奴仆，也常是带着三分笑意。

起初她并不觉得小姐是真心待自己好，那种善意总是带着疏离，清楚明白地划出了一道线，灵夏只是站在线外，便已经觉得温暖十足了。

她迟迟不肯离开，以至于时间呆久了，竟不知从何时起，已经被允许跨入那条线当中了。

“小姐……”她低喃说道，“小姐待我那么好，是我护着你才对。”

靠在她肩膀上的人，轻笑了两声。

漫漫夜色当中，油灯在微风里摇荡，火光跳跃了两下，映在尤凝的眼里，也不知道她眼底，是高兴多一些，还是担忧多一些，笑了良久，才红唇轻启应了声，“好。”

*

采花贼被捉，灵夏以为此事就这样过去了。

哪知在那贼人被抓住审讯的第三日，竟传来了有人劫狱的消息，贼人被救当日，灵夏忽然发现，她家大小姐……失踪了？！

她急的团团转，又是报官，又是找人。

最终得到消息，说可能是那采花贼心生怨恨，便在连夜逃走之时，掳走了她家大小姐！

“不，不可能……”灵夏砰咚一声坐在地上，觉得天也塌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