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七：“因为这作物结实时润泽可爱，颗粒在上面又排列得整整齐齐如同能工巧匠雕琢成一样，所以在京师由那些大人们取了名，叫做玉蜀黍，或者直接叫玉米。”

“哦——”婆媳俩齐齐惊叹，刘巧娘咂咂嘴，更是直率的说：“我看叫‘金米’更像。”

鄙俗小民，对人间富贵的想象大多就是黄金满地，金碗吃饭金斧头砍柴；纵然自家没有金子，总也能从大户人家女眷的耳垂上、发髻上、手指上瞻仰瞻仰黄金的风采。对于玉石确实缺乏想象力。

路七抿嘴笑笑，继续介绍：“这玉米最大的好处就是并不娇气，听说在外洋也多是种植在那极为贫瘠的石头地里甚至是高寒山区也可以栽种；收获又极丰富，一粒种子发一苗、一苗长一株，而一株一般结两到三个棒子，听说还有结出四五穗的。”

前面路七比划着大小时婆媳俩就大概知道收成情况，听她说这玩意又好种又好吃，秸秆也好皮也好叶子也好棒芯也好都可有用处，人不能吃的可以喂牲口，牲口都啃不了的还可以做柴烧，总之就没有浪费处。罗张氏听得颤巍巍的双手合十就要念佛，这哪里是什么玉米、分明叫神仙赐下来专门救济穷人的，应该叫神仙米才是。

等罗家兄弟回来，刘巧娘学了一通说了、不清楚的路七在边上又补充一两句，俩兄弟也是大为惊讶，他们毕竟是要在外面走动的，倒不像女眷这样消息不通，对于这玉米等藩外作物略知一二。

罗武引在县城粮铺买米进出时隐隐听说过玉米可从没见过，在听说了玉米这诸多妙处后一家人极为重视，向路七请教种植要点，口气都不知不觉恭敬了几分。弄得路七不自在的摸着脑袋说：“我也不太清楚，听人说和种麦子差不多，只是比麦子更耐寒耐旱。”

强汉之时就已经通西域，葡萄、石榴、黄瓜等作物本是中原没有，纷纷从西域传来，而且高鼻深目甚至金发碧眼的胡人也是自古有之；自从前朝、前前朝开始有海船至外洋买卖，因而天朝子民虽然几次改朝换代但是一直知道沙漠之外、大洋彼方还有别的国家，并不独有自己。

外藩奇风异俗纵然这等山沟里的小民也略有所闻，知道有一等人和自己长得大相径庭，大多红头发绿眼睛，茹毛饮血。

虽然外洋之人以讹传讹变成了吓唬孩子的吃人心喝人血的鬼怪，但外洋之物却有几分机巧，什么水银镜子、八音盒、自行钟等在豪绅贵戚阶层是很受欢迎的。

本朝成祖时曾有四十多长长的宝船组成浩浩荡荡船队下西洋的壮举，据说就带回好些奇珍异兽和中土不曾有的植物种子，只是成祖崩后德宗继位不知道什么原因停了海外之行。之后几朝天子更是懈怠，再不曾有过远洋之行，倒是一直有红毛藩人仰慕天朝，不远万里来此，却大都困于沿海不得进入中原腹地，虽然有奇花异草等物献上但是也不受重视。

大司农倒是早有详细的记载玉米、藩椒等物种植技法和食用等用处，但成祖到现在不觉已经遥遥两百年，已经完全禁海，对于藩外作物的推行也就一直不太热心。这些资料一直堆在司农吃灰，只几处皇家园林里当做异域植株赏玩种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