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武引中午不在,家里也吃得简单,巧娘抓了把面粉擀面条、再切些咸菜配着吃,路七看着巧娘能干的身影不由有些羡慕,她可不会家务。午时罗文阳担了柴回来,听了妻子说的李婆子上门来找茬也是又生气又无可奈何,这李婆子是大哥唯一一个血亲长辈,为此他和罗张氏明面上都不好说什么,刘巧娘这张利嘴进门之前自己娘不知道憋了多少气。
热乎乎的面条端上桌,村户人家没什么讲究,就稀里呼噜吃起来。路七捧着碗吃着,筷子碰到碗底碰到什么,一看碗底居然埋了个荷包蛋,她看向巧娘,巧娘对她做了个俏皮的表情,一阵暖暖的东西涌过心头。
下午三时左右罗武引回来了,他这次比任何一次都走得快、回来得早,最后一段路几乎是小跑着的;他心里就是不踏实,总是害怕那个少女已经不告而别。直到看到她的身影出现在自家茅屋前才松了口气。
罗武引这一次买了不少东西,除了家里常用的盐还称了半斤粗糖、半匹花布、一袋子棉花并一些梳子篦子甚至还有木盆。原来路七一直都是借了巧娘的衣服穿着,罗武引人粗心细,都看在眼里,这是为路七置办用物了。
罗武引自然听了他姨妈上门来的事,脸都黑了,又说不出话来,只闷闷的捡了斧头去劈柴,似乎要把一腔郁闷都发泄在那些树疙瘩上。
第二天路七跟着俩兄弟并巧娘一起进山里去,他们家在平地里没地,罗老汉还在的时候硬是在山里抠出了几分地,罗武引成年后又夏捡石头冬挖树根的扩大了几分,但是因为缺水、土又薄,不长庄稼,种的是高粱。
俩兄弟侍弄地并砍柴去了,大崖子沟靠山,冬天苦寒,要想不挨冻柴火需备得多多的。路七和巧娘则背着背篓去打柿子。路七开始是想看着帮忙,自己在这个家也呆了半个多月,不好意思一直白吃饭,出门时罗武引就说:“山里有柿子树,还有野泡子,叫巧娘带你摘果子玩,要不然你就别去了,在家里陪我娘说说话。”
哟,这粗人还会说这样霸道的话。路七瞧着罗武引佯装硬气、发红颤抖的耳廓却出卖了他紧张的内心,笑嘻嘻的点头了。
柿子树在山里寻常可见,高的树梢阳光照得多,红彤彤的小灯笼一样,可是巧娘爬不得树,就只那绑了镰刀的竹竿去取那些半黄半青的,回去捂在米缸子,捂上一个来月慢慢也能吃了;或者捡取合适的削了皮晾晒在竹匾箩里、晒成柿饼,做冬天的零嘴也行,卖了补贴家用也是好的。
路七蹲地上捡着放背篓里,她打量了树估计以自己的身手到树顶是没问题的,但她不想吓到巧娘,琢磨着找个没人的时候再来摘甜柿子。她和巧娘一边打果子一边嘻嘻哈哈,巧娘说明天再一起来捡板栗,俩人有点累了,转头却看见一张大树叶子放在青石上,上面一堆紫红色的野泡子,完全熟透了,阳光照着如同一小颗一小颗的宝石。
巧娘转了转眼珠:“准是大哥摘的,就他能在林子里找到最好的果子,谁也没人熟悉山里。”
路七拈起一颗塞进嘴里,野泡子酸酸甜甜,很是解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