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文阳别看已经成了家,今年才堪堪十八,论沉稳还远不及他媳妇刘巧娘,罗张氏哪里敢把这样的事交给他。倒是路七大大方方走到罗武引面前说:“大哥,听巧娘说镇上的油炸糕好吃,我有点馋了,你能帮我带两块油炸糕回来吗?”
罗武引满脸固执一扫而空、脑袋点得鸡啄米一样,拿了东西就风一般出门,看得弟弟弟媳直咂舌。刘巧娘看着帮婆婆喂鸡的路七,悄悄和罗文阳咬耳朵:“大哥这真是上心了,万一这事情不成可怎么办呢。”
罗文阳也抓抓脑袋,是啊,归根结底这不是一个巴掌能拍响的事儿,人家姑娘要是不愿意你嘴皮子说出花来也没用。虽然这路七来历不明可自家也穷得四面透风,这路七姑娘说话做事、一举一动都和乡下人大不一样,谁嫌弃谁还说不好。
路七做不了重活,罗张氏拌了鸡食她喂喂是没问题的,罗张氏一共养了四只鸡,俱是下蛋的母鸡,正挤成一处啄食,路七瞧着正有趣就听见外面有人喊“大外甥——我那大外甥在不在——”
路七抬头看见一个干瘦婆子、一块蓝花布裹头,耳朵上挂着对银丁香,一身青布衣衫只一个补丁,比罗张氏整齐体面数倍,目光炯炯的盯着自己嘴里却又不是和自己说话。路七不知道这是谁、还没开口询问刘巧娘急急从灶房奔了出来:“李大姨,今天是哪阵香风把你吹来了,大哥不在,去镇上了;您喝碗水?”
李婆子不客气的撞开刘巧娘:“听说你们弄了个人来想给我那大外甥,我那大外甥心实,谁知道你们娘叁合起来搞什么烂肠子的主意,不知道从哪里拘来个瞎的瘸的糊弄他。”她一边说一边眼光火热的就往路七身上黏。
罗张氏听到动静出来了,脸挂得老长,瞧着就不是欢迎的意思。这李婆子不是别人,乃是自己那死鬼罗老汉前头娘子的妹子,也就是罗武引嫡亲的大姨。
李氏姐妹是逃荒来到大崖子沟,没爹没妈的,就都嫁在了罗家村里,一是为了落脚二也是姐妹好歹在眼前能够帮衬帮衬。小李氏运气好一些,家里逐渐翻了身、有了余粮;大李氏没福气,生了罗武引没几年就一病死了。
等罗老汉也去了后小李氏就以罗武引唯一嫡亲长辈自居,事事无不管上一头,她日子过得舒服了闲得没事上门来骂罗张氏一场消遣、日子过得不舒服了更是来找罗张氏出气。尤其是罗武引今年二十有二、是个大龄青年了还打光棍,这一点叫小李氏逮住更是理直气壮,动不动就是“你们这些黑心肝的能把我外甥蹉跎死,一把年纪了不让他娶媳妇,就为了拘在家里给你们干活赚银子”。
“李大姨,你也是做奶奶的人了,嘴里能不能积点德。”罗张氏垮着脸“你开口就胡咧咧、是故意要把人骂走,好就剩你那歪嘴裂牙的侄女吧。我告诉你、就算这天下只剩你侄女一个女的、我家老大也看不上!”
“你、你这恶毒婆娘!自古做后娘的就没好的”李婆子拍着大腿连哭带唱上来了“我苦命的老姐姐你怎么就这样去了,留下我那苦命的大外甥给这坏心肠的后娘磋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