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回来了”路七招呼。罗武引看到白生生的小姑娘一朵花一样笑着,一张糙脸“唰”的红到耳朵根,再看到自己身上沙土泥巴,闻到血腥,自觉嫌弃,不敢抬头看路七。
刘巧娘大着嗓门告诉他:“小七不走啦、就呆在咱们家。”罗武引只喏喏着,头也不敢抬。
刘巧娘清点猎物高兴得嘴都合不拢:“四只野兔,三只雉鸟,一条过山锋;哟,还有两条鱼,大哥这是走哪逮哪啊。”
罗武引很是忸怩的说:“又没抓到个大的,这不算什么。”
罗武引一身又是土又有不少兽血,跟罗张氏招呼一声回来了就去洗澡,刘巧娘和罗文阳收拾着猎物,路七也饶有兴趣的也蹲在边上帮忙。
这男人是谦虚了呢,虽然没有大型猎物但收获有飞禽有走兽,有水里的鱼洞里的蛇,瞧那两条鱼都有自己胳膊长,那条过山锋更是有名的毒蛇,都不是善茬。他没有猎鹰猎犬,只一把自己做的弓、一把砍柴刀,装备谈不上精良,一个光人做到这程度不简单。
乡下人柴火金贵,罗武引就只在厨房外面从水缸里舀了凉水就这么擦洗,他身体健壮,火力又旺,虽然秋风瑟瑟也不以为意。
罗武引一边撩着水一边心不在焉的往院子那边瞟,虽然什么也看不见但弟媳和那小七姑娘说话声也听得陆陆续续,当听到小七会留下罗武引心里喝了蜜一样,却又更自卑不安,只觉得自己家这穷乡僻壤的,留不住这金凤凰。
兔子和雉鸡是要去卖的,鱼一剖两半抹了粗盐挂起来晾晒做冬粮,自己就吃过山锋打牙祭。这里没什么人吃蛇,主要是皮、胆、牙、血等去卖钱,肉却是没地方卖,因此留下来自己吃,这年头难得有肉吃,穷人也没那么多忌讳了。
刘巧娘往日里就简单的把蛇肉往炉膛里一塞、煨熟了上桌,蘸点盐粒直接撕肉吃;路七在暗月阁时看明月辉吃过蛇羹,就指点着刘巧娘片成极薄的片、和着米煮成肉粥,异外的鲜甜。
这条过山锋能吃个两顿,刘巧娘蒸了馒头配肉粥,又炒了个野葱摊鸡蛋,晚上这一桌可以说比过年也不差多了。罗张氏平时不碰蛇肉,嫌膈应,这一次喝着鲜甜的肉粥赞叹说:“这小七见识就是和咱们不一样。”
罗武引的婚姻一直是她的一块心病,他又懂事又听话,自己的眼睛坏了绣花活计也少了以后,罗武引小小年纪就上山捕猎抗起了这个家,不像罗文阳都结婚成家了还跟个毛头后生一样莽莽撞撞。
而且路七自从能下地后虽然不能做事,但她总是陪在罗张氏身边跟她说话、听她讲古,帮她做一点理理线啦、端端针线箩啦等琐碎小事;一般年轻女孩子不爱和这些中年妇人呆一起,觉得她们嘴碎又心眼窄,还管得特别多。
罗家又单独一户住得远,平时没邻居串门,刘巧娘做不完的家务哪里还有那个时间体会守寡多年的婆婆细腻的孤独寂寞心情,所以罗张氏越发寂寞。而路七乖巧可爱,听罗张氏讲当初“带着三十个铜板、一只铜花瓶就嫁了过来”一点也不厌烦,还会适当的给予反应,时而惊叫、时而叹息、时而大笑,叫罗张氏越发停不了嘴。刘巧娘私下对路七说“我这两天烧的水都比往日多一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