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不像太后那么暴躁。
听琉璃说自己写的字像鬼画符,他不过是心里腹诽了一下,并没有生气,但他也不是愚善的帝王,自然也知道母亲此举的道理,所以并未阻止。
“还有谁有问题?”冯柳适时道,机灵如他,为了不让自己步马琉璃的后尘,自是想尽了办法独善其身。
方才那响亮的巴掌声震慑的不仅是群芳,还有他这个负责这场比试的监考官啊!
有了琉璃血一般的教训在前,此话一出,立刻收到了他期望的效果。
台下佳丽皆争先恐后地摇头,步调那是一个整齐划一,唯恐比别人晚一点便会被打成旁边那个至今还魂未归体的猪头。
“好了,既然如此,那便开始吧。”
“等等。”一旁的赵风突然开口。
柳城。
城中央的广场上,粮山已缩小了一半,几个身着官服的人站在广场边上。
“粮食都发下去了?”
“嗯。可是……”周通注视着马吉,欲言又止。
“怎么了?”
“还是有百姓饿死街头……”
闻言,马吉如遭雷击,脸色瞬间惨白:
“什么?!怎么会这样?!”
不过倒是为官多年,一时的惊惶过后,马吉立刻恢复平静,望向周通的目光由惊疑变为犀利:
“是有官员中饱私囊吗?!”
“不……不是官员……是……是……”周通似是有所顾忌,支支吾吾半天都没有说清楚。
见状,马吉大怒:“死了多少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人命关天,不揪出幕后黑手,不把丢失的粮食找回,未来将会有更多的百姓饿死街头!
民可载舟,也可覆舟,撇去个人情感不说,一旦引发民愤,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深吸一口气,周通视死如归地道:“死了十六个,是官兵抢粮!”
之前之所以未直接说明,是担心右丞相的身体,他了解丞相那一点就着的脾气,因为他不仅是护城将军,还是马吉的门生。
“谁的兵?”
“回丞相……”
“回个屁,直接说!”一向处事果断的马吉喝道。
这个拖泥带水的周通,要不是他自控力强,那双大手早招呼在他脸上了,亏他还曾是自己的得意门生。
“他们穿着和巡城士兵一样的衣服。为了查出他们的身份,卑职将见过抢粮士兵的百姓一一带回府中查问,绘出了抢粮人的头像,拿到军中比对。”话音一顿,周通道,“可是,卑职排查了三遍,并没有找到和画像一样的人,卑职怀疑,是有人冒充官兵作案。”
“柳州官兵可都是一人一套官服?”沉思少倾,马吉道。
“是。”
“可有外借?”
“属下调查过了,只有两个官兵因感然风寒让邻居代为值班,借出去了两件官服,但根据百姓描述,作案的官兵共有三十人左右,属于团队作案,所以排除了替代的可能性。”周通道。
“能弄到这么多官服的官员至少要在正四品以上,你可查过柳州所有四品及以上官员?”马吉的脸色变得凝重。
四品已属于高官,在朝中根基深广,关系网盘根错节,所谓官官相护,这个案子处理起来必十分棘手;而凭他敏锐的政治直觉,这个案子绝对没有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官兵抢粮背后,肯定还隐藏着一个更大的阴谋,只是他暂时无法知晓。
“回……”话刚冒个头,想到丞相那句“回个屁”,周通忙改口,“不知是因为卑职手下的兵忙于赈灾,抽出来查案的人太少,还是卑职派去查案的那几个人玩忽职守,直到现在还没查出什么眉目。”
“传本相之命,柳州所有世家富贾均清仓以救灾民,除家人伙食外,不得私留,否则以扰乱公务罪论处。”沉思半晌,马吉道,雷厉风行。
“丞相,这么做恐怕不妥。”沉思片刻,周通阻止道。
“有何不妥?”
“之前是丞相令这些世家富贾出粮赈灾,他们已奉命行事,如今变本加厉让他们直接清仓,恐怕会引发暴动啊!”
“呵,你以为他们之前真的赈灾了么?”冷哼一声,马吉道,深邃的目光不仅带着洞悉世事的睿智,还闪烁着看透人心的犀利,“虽有人冒充官兵抢粮,但终究不敢明目张胆,你一日三次巡城,自放粮至今不过四日,其掩人耳目之下,量也抢不了多少,如果他们真的赈了,就不会饿死那么多人!本官还不知道他们,一毛不拔,视财如命!名为赈灾,实际不过是做做样子,哪里会真的拿出多少粮食来?!”
说罢,不知是因气愤难抒还是伤痛至极,马吉一拳砸向身旁的木门,只听门板一阵哀鸣,和城下的哭嚎声融为一体,动人心魄。
“凤凰可是一国之后的象征,诸位佳丽可要慎重下笔,万不可作践了这题目。”赵风道,这话貌似说得无心,实际却是有意提示。
敏锐如他,怎会看不出其中的隐情,何况这些初出闺阁的少女本就不擅长掩饰,那份迷惑不解早就写在脸上昭然若揭了。
果不其然,闻言台下佳丽皆目露了然之色,豁然开朗的同时对赵风投去一抹感激的目光。
不过这感激中也难免掺杂了一些看未来夫君的羞涩,但传递到赵风身上就变成了一抹尴尬,好像一棵白菜故意把自己洗干净了等着猪来拱一样。
思及此,赵风恶心得抖掉了一身鸡皮疙瘩。
小雨搀扶着琉璃走到案前。
虽然她知道小姐压根不用自己扶,平时被老爷打板子一个鲤鱼打挺就站起来了,那龙腾虎跃的体魄岂是几个巴掌就能拍没了的。
之所以这么做也是出于替主子着想的缘故,为了借此恰如其分的一扶体现出小姐身为大家闺秀的几分娇弱柔美来。
可见小雨虽然迟钝,心思还是颇为灵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