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颜跟着他,上下打量着他的背影。阜书虽瞧着清瘦,像极了文弱书生,然只是像而已,他走路时,下盘极稳,步步都极有力道。
步步……花颜眸光凝住,仔细盯着他布鞋看着,每每下摆随走动掀起时,鞋底便会有一小部分自眼前一晃而过,那是……红色的。
谁家布鞋底是红色的?况且扎的千层布是正常的白色。
足有一公分厚的白底,那红色竟然浸入了两三粒米之厚。
那是什么?花颜百思不得其解,红色,会是什么?
阜书到了前厅,示意她就坐,自己笑着给她斟了杯茶。
他始终都是笑眯眯的模样,适才就婚嫁一事明里暗里试了一番,他就像个看着小孩子胡闹的长辈般,无动于衷。
――阜书有多难拿下你是知道的。
花颜大刺刺地打量着四周,叹息,“阜书公子宅邸之大,当该雇人洒扫便是。”
“老宅子,也只有自己守着,一砖一瓦当该自己清扫,方显诚意。”
这答得真是堵死人接下去的话。
花颜撇开茶叶子小抿一口,尚可……不对,花颜又仔细闻了闻……血腥气!
不动声色地搁下茶盏,花颜也笑言道:“许久不来南夷,阜书公子且陪本宫走走?”
“自然。”
花颜便随着他出了宅邸,随行婚嫁之人分了一两个跟着她。
花颜反手打了个手势,佯装整理广袖,尔后拢袖随阜书离去。
――
自花颜走后,花辞当日晚便暗暗出宫前往尚书府。
当他毫不遮掩突然出现在尚书面前时,几乎吓得这老头儿噗通一声便跪下了。
“陛……陛下……”
“起来说话。”花辞负手,在他书房内随走随看。
尚书战战兢兢起身,双腿抖如筛糠,脑袋死死垂着,下巴都要贴着心口了。
花辞转了圈后来到他面前,“抬起头来。”
这可不得了,尚书噗通一声又跪下了。
“呵,都道做了亏心事迟早要遭报应的,尚书大人兢兢业业辅佐朝政,也算有所功德。这是做了哪种亏心事致使右眼瞎了呢?”
尚书大人心中戚戚然,果然,果然长公主知晓的事儿,皇帝必然知道。
还有……皇帝心里明明清楚,却偏还要这样问,够让人难堪的。
尚书承认也不是,不承认更不是,承认了便是个私通外人之罪,若不承认呢,又是个欺上瞒下之罪。
“明人眼前不说暗话,你能告知长公主,也必然心中有了决定,如何?说是不说?”花辞转身,对他书房案桌之上的东西挑挑拣拣。
尚书脑海中正天人交战,意图垂死挣扎,然瞧见花辞倏而蹲下时,顿时脑子轰然一炸,“臣说臣说。陛下乃金贵之躯,怎能下身,怎能下身。”
一边说着,几乎是一溜烟到了花辞身边欲将他扶住,然而圆滚滚的身子“不小心”挤了下花辞。
也亏得花辞自小习武,脚步腾挪间身形已是笔直。
尚书仿佛自知自己干了什么事,立马噗通一声又跪下了,颤抖着说,“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借跪着之时偷眼看了看案桌底下。
“轰隆……”天降滚雷,老天爷似乎也在嘲笑他的天真,配合得极为应景,震得他大脑空白,浑身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