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水云空,凌波谁向斜桥走。朱颜醉酒,仗义挥红袖。
焚火画舟,浪浸青衫透。更声漏,晓风杨柳,月照金兰后。
任殊自那日离家,女扮男装,一路出了建宁,想起自己离开烟宁之前与苏沈的约定,便乘舟沿着瀚江往东,及近洛川城外,弃舟步行,不消片刻便到了城中。只见洛川一城,八门俱开,全无盘查,任意通行往来。眼目所及之处,华盖香车,货运人流,乃至珠玑罗琦花团锦簇。任殊自明溪到建宁,都未曾见过这般富贵喧哗之地,亲临其境,方知万城之城。她颇为兴奋的踮着脚进了城,一路舟车劳顿,先寻了一处酒楼,这边小二接了,任殊便随手给些银子道:“替我寻个雅间,上些好酒好菜。”
原来她自小习武,向往那江湖故事,又与苏怜一起偷摸看了许多市井侠客的小说,如今偷跑出来,自然是模仿起书中人物的作风来了。那小二听说要雅间,一时面露难色,但看眼前这个俊美的年轻公子,出手十分阔绰,便只好笑着引他到二楼一处厢房,任殊坐了,这边便上起酒菜来。
任殊想起那书中好汉都是大碗喝酒,她也换了大钟,饮起酒来。初还觉着比在烟宁众人一起赏花饮酒时喝的烈了些,越喝越觉着这酒甜美,不知不觉已喝的神志昏昏,正欲招呼小二添酒,却听外面嘈杂声起,又听见赔笑的声音。不待任殊起身看怎么回事,她这房间的门便被猛地推开,只见一个虎背熊腰,留着络腮胡子的男子带着两个随从,一旁小二正苦着脸赔罪。
他们见了一手拿着酒杯的任殊,那领头男子不禁一笑:“我当是什么人物,原来是个小白脸,就他也敢和我争这雅间。”那小二连连鞠躬说是不敢,一面忙凑到任殊身旁道:“这位公子,这房间原被沈员外订了,还请公子恕罪,小的给您在楼下顶好的位置重布一桌。”
任殊虽喝醉了,但也大概明白这是要赶自己走,她不禁一笑道:“我若不肯呢?”那沈员外身旁一人笑道:“这小白脸不光长得像娘们,说话也像。”另一随从也笑道:“小子,你也不打听打听我家员外是什么人物,不想讨打就快滚。”那小二忙转身笑着对他们道:“沈员外您几位且息怒,这公子喝多了,方才没听清楚话。”说完,他又回过身来,小声对任殊道:“公子,您是外乡人,不懂我们这规矩。您何必给自己惹事呢。”
不待他说完话,任殊先笑出声来,她仰起头,拿着酒杯冲那沈员外三人道:“这大齐哪里规矩不是先来后到,你们几位想坐这也可以,在楼下等着就是。”
那沈员外眉头一皱,冷笑一声,向身旁稍微抬头示意一下。那两个随从立刻不怀好意笑着往前迈了一步。那小二心中连念不好,也顾不得劝解,便躲到了一旁,原来这沈员外大名沈河魁,家中是镖局出身,自幼喜欢舞刀弄棒,学了一身好功夫,又惯是个喜欢争狠好斗的,在这几条街坊里都有凶名,小门小户惹他不起,而那家大业大的一般也不愿与他起争执。任殊自然不知这些情况,她只见那两人向前一步,到了自己眼前,伸手便要捉自己。任殊将酒杯一扔,双手接住那两人,手上用劲,只听得两声惨叫,那两人都抱着手腕后退了数步。
那沈河魁双眼一缩,眉目间略过一丝凶色和惊奇。任殊却似没事人一般,仍旧拿起酒杯,斟满道:“我说让你们在楼下等着不是。”说着她又饮了一杯,于此同时沈河魁已一声怒吼,如猛虎搏兔一般跳了过来,其势若奔雷,任殊匆忙躲开,起身却感觉一阵天旋地转,醉意朦胧。不待她好好站稳,那沈河魁后招又至,一对拳头已抢到眼前,任殊借着酒劲,身形一侧躲过这拳,又一抬手,狠狠打在对方脸上。她终是气力不比男子,那沈河魁吃了一下,虽然疼痛,但动作不减,仍挥拳来攻,任殊也毫不客气双手一架,又是一脚踢在他的下盘,沈河魁身形失稳,向后仰面倒去,任殊早已再度抬脚将其踢出半米之外,这边沈河魁稳住身子,却见任殊轻轻一跃,踩着一旁桌子,纷纷落落的连续踢来,这是任殊自小学的落英腿,是她极厉害的本事,醉酒中更是使得眼花缭乱,那沈河魁哪里招架的住,又挨又让,退到墙角窗前,已是鼻青脸肿,忙连声求饶。任殊一笑,停了动作,仍旧拈起酒杯饮酒,正欲说话,不想沈河魁却猛地抬头向前,一把抓住她双脚,便将她掀出窗外,任殊匆忙之间,忙一手抓住沈河魁衣领,半个身子已悬在窗外,她不待沈河魁反应,便一手按着窗台,身子在空中一转,双脚勾住沈河魁脖子,将其也掀翻过来,两人同时自二楼坠下,任殊一个转身,如蝴蝶一般落地,轻盈无声,那沈河魁被她扯下来却没这般本事,重重砸落在地,但他也是个钢筋铁骨的练家,立刻站了起来,任殊便又使出掌法攻来,两人缠斗在一起。这边外面街上本就热闹,见到两个人从楼上破窗摔下,一时都围观起来,众人自然认得那沈河魁,都知他凶名,却见此时他被一个俊俏白皙的公子按着打来打去,两人你来我往,那沈河魁落尽了下风,他心中发急,眼看力竭,便硬吃了任殊一掌,借力后退到了一旁人群中,顺手捉了一个孩童,便欲扔向任殊,然后借机逃走。不想他举着那大哭的孩子,还未使劲,手腕便似被铐住一般牢牢不动,定睛一看,只见人群中一个英俊男子正冷冷看着他,男子眼中透着令人心悸的威严,让沈河魁脚下一软,不待他再有所反应,那男子将其手腕一折,然后将那孩童单手提到身旁,另一只手便是一拳正打在面门上。沈河魁只觉得眼前发黑,再无气力,便倒了下去。身后任殊也慢了一步赶到,却不顾一旁沈河魁,直直冲到那救人的男子面前,声音中满是惊喜:“大哥!”
苏沈放下手中的孩童,然后看向面前的任殊,她扮着男装,还贴了两道奇特的胡子,颇有些好笑,苏沈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对她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离开。”
说完他领着任殊不顾四周好奇的目光,快步离开人群,寻了一处茶馆坐下,苏沈这才看向满脸兴奋还带着一丝酒气的任殊道:“你这离家出走多久了,又是喝酒又是打人的?”
任殊嘿嘿笑了两声,摸了摸头道:“我今天刚到洛川,那姓沈的不知好歹,我才教训教训他。”说完她不待苏沈发问,又是连忙笑道:“大哥,你果然在洛川,是不是也是想起我们约定来的。”
一年未见,任殊仍是自小那般的活泼灵动,苏沈不禁会心一笑,然后道:“我本想直接去建宁打听一下怜儿的消息,顺便看一看你和任凡,不想在洛川遇到了点事,便停留在这,谁想到刚刚看人在城中打斗,这人竟然是你。”听他提起苏怜,任殊顿时面色一黯,看向苏沈,低声道:“怜儿进宫的事,我也是听哥哥和父亲提起了。我来时,她已经离开教引司,受封入宫了。”
苏沈点了点头,两人都彼此不言,沉默了片刻,苏沈方才强笑道:“说起来,这几日,殿试便已经放榜了,还不知任凡考的如何。”任殊摇了摇头,将烦心事抛到脑后道:“想来没有问题,哥哥在国子学中,也是出类拔萃的,毕竟是苏伯父教出来的。”说到这,她又向苏沈问道:“对了,大哥,你这次出来,只留了苏伯父一人在烟宁么?”
“丫头。”苏沈突然开口打断了她的问题,然后笑着看向她道:“你不是一直想行走江湖么,现在机会来了,不想知道我遇到什么事才留在洛川么?”“什么事?”任殊听闻有机会像书里在江湖闯荡,忙雀跃问道。苏沈笑道:“这洛川城中最近冒出了一个叫做百花会的帮派,犯了一些金银案子,我跟着查了几日,你来了,正好做个帮手。”任殊喝着茶醒酒,听了这话又忙匆匆放下茶杯道:“好啊,我们现在就去追查。”苏沈挥手道:“不要着急,今日傍晚又该他们聚事,我们先在这安等就是。”
到了黄昏时分,苏沈果然领着任殊到了洛川东门,突然有几个粗布衣裳的人汇集成群往城外走去,苏沈忙带着任殊跟上。到了城外,附近村子也都有人群汇聚过来,苏沈与任殊跟着人群到城外时天已半黑,两人只混在稀稀散散的人潮中,又过了两处村子,到了一个破败的庙里。里里外外围满了人,大都是村夫农民的打扮,苏沈两人在其中倒是显得格格不入,所幸天色昏暗,无人注意。两人看到庙里原本供着菩萨的地方已被清空,潦潦草草的搭了个台子样的东西,只听屋后一声响,有着几人掌灯出来,灯光闪烁间又有两人翻身上台,一个道:“哥哥,连日大雨,我们困在此处,可如何是好?”另一个回道:“贤弟,我何尝知道该当如何是好,如今纵然天晴,也万万赶不上行程,到时你我人头只怕双双落地。”
任殊看懂演的原是陈胜吴广,颇有兴趣,只踮着脚看。台上两人言谈激昂,已打定主意要揭竿起义,推翻暴秦,又听陈胜一声大喝,那几个点灯的并着后面还有几个都滚到台上,跪伏在地。陈胜朗声道:“你们随我俩前往咸阳,却困在这大泽乡中,如今误了时辰,已死定了。”众人惊慌,有几个带着哭声道:“请屯长救我等。”陈胜又往前迈了一步喊道:“今皇帝昏庸,天灾频发,百姓深受其苦,举大义亦死,逃亡亦死,何不图谋大事,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一时台下有人叫好,连带着周围半懂不懂的人群都喊起好来,任殊也觉着精彩有趣,跟着拍手称赞起来。苏沈在一旁见她鼓掌也笑了起来,一边晃了晃她,示意台上。任殊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刚才演戏的人已经撤了下去,又上来一个蒙着面的人,言辞激昂,讲的是他们百花会如何奉天行事,与黎民苍生一同反抗贪官污吏的故事。说完便讲今日集会先行散了,众人方稀稀拉拉的开始散去,苏沈扯了扯任殊衣角,任殊会意,两人随着人群退出庙内,然后一转身便到了庙后树林中悄悄候着,没一会,果见刚才那群唱戏讲故事的人从庙中出来,一行人带着乱七八糟的行囊往城中方向走去。此时已是残月高升,树林中只有细碎的月光透进来,十分昏暗。那些人领头的撑着灯笼,任殊和苏沈远远的看着亮光跟着。任殊逃出家只盼着能像戏里大侠那般行走江湖行侠仗义,今日遇见了一个神秘的百花会,又在月下追踪,正合了心意,自然十分开心,踮着脚轻匆匆的随着前面的人一路前行,突然苏沈从后面把她拉住,任殊略有疑惑的刚想问何事,苏沈嘘了一声,任殊也安静下来,她因习武的原因,耳目敏锐,静下心来便听到不远处林中还有一人沙沙的脚步声,似乎也在跟着那百花会的一群人。“过去看看是什么人,有可能是百花会的人在跟着我们。”苏沈低下头小声对她说道,任殊点了点头,两人轻步往那脚步声方向靠去,突然那声音停了下来,苏沈心想恐怕那人也发现了他俩过来,刚想提醒任殊小心,却见任殊抓着眼前的一根树枝,轻轻一跃便翻身到了树上。苏沈再一抬头,才猛然发现树上本就站了个高大的人影,任殊突然跳了上去,那人显然也吃了一惊,脚下一时踉跄,任殊丝毫不给他反应的时间,一掌敲在那人胸口,紧接着便闪电般的变化手势,单手按紧了对方的咽喉,那人再没有想到来了个身手如此好的人,自己摇晃间就已经被擒住要害。此时也冷静下来,不再挣扎,透着月光看到擒住自己的是一个戴着布帽,留着两道略显突兀的胡子的年轻人,他只好轻声说道:“好身手,你若是百花会的人,带我走便是。若是不是,那还请放过在下,我们并无仇怨。”任殊听得声音清朗,这才认真看了看眼前的人,出乎他的意料是一个与自己年龄相差不大的年轻公子,斑驳月影下十分俊秀。任殊松开手,示意他下去,那人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只好老实轻轻从树上下来,苏沈在下面等着,见到那人样子也吃了一惊,便知道这看上去便是个富贵人家公子的人和那个百花会应当没什么关系。任殊从他身后也紧随着跳下来,苏沈随口问道:“没事么?”任殊摇了摇头,苏沈这才对那人笑道:“我这兄弟年轻,刚才冲撞了公子。”那人忙摆了摆手道:“这位小兄弟身手实在了得,何况是在下先鬼鬼祟祟躲藏起来在先,还望两位不要怪罪。”“你又不是百花会的人,藏起来干嘛?”任殊故意粗着嗓子说话,声音听上去颇有些怪异。“只怕我们两边想到一起去了。”苏沈笑道:“这位公子只怕也是以为我们会是百花会的人吧。”那人道:“正如这位兄台所言,我跟着那群百花会的人一天,刚刚散会后跟随他们,不想却注意到你们两位朝我这边过来,我还以为被百花会的人发现了,所以才藏在树上。”“如此我们倒是有缘了。”任殊在他身后拍了拍他道:“你叫什么名字?”那人见任殊十分开朗且不拘礼节,笑着拱手道:“宋山,幸会!”苏沈示意任殊过来,一面回礼道:“沈贤,这是舍弟沈殊。我们耽搁了半日,只怕百花会的人已经要进城了,宋兄弟若有意,便和我们一起同行回洛川吧。”宋山自然乐意,三人因为百花会的人已经走远,便也不再小心翼翼,沿着大路快步匆匆进城,抬眼便看到了先前跟的百花会一行人。他们装扮好似普通行走的客商,挑着担拉着车的往城南走去,虽然天色已晚,但洛川正是热闹时候,满街灯火辉煌,人声攒动,三人跟在后面见那伙人到了城中清扬河旁,清扬河上花船一艘挨着一艘,河面烛光摇晃,江上红粉脂香。那伙人到了岸边,一艘船上出来两个打杂样的小子,接了那伙人,趁着夜色,上了船一径绕到船上屋后,宋山一急便要跟去,苏沈将他拉住道:“上了船我们三人若还跟着,目标也太明显了些,这船外看便是处普通行酒作乐的花船,我们不如先扮作普通客人进去,再做打算。”宋山道:“他们既然以这为掩护,只怕进去了也是普通花船,便丢了线索,不如两位兄台先进去看看能否打探到什么消息,我偷偷跟着他们。”苏沈见他意欲如此,也不好拦,便道:“那也好,我们在楼中等你。只是兄台多少注意蒙了面才好。”宋山匆忙应了是,三人和寻常客人一样上了船,宋山趁人不注意便绕到了后面,蒙了面,身影匆匆消失在夜色中。任殊还未曾见过这样大的船,靠在江畔,上面建了楼阁,挂着无数精巧鲜亮的灯笼,楼阁中传来阵阵丝竹之音,她满带着好奇随着苏沈进了楼中,却见到此处花枝招展,琴瑟歌舞并着觥筹交错,十分热闹。任殊原只以为里面是寻常酒楼,不想却是这样红尘之地,一旁早有些青楼中女子向着两人搭话,任殊不禁红了脸,往苏沈身后躲躲藏藏。苏沈见素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她露出如此怯弱的神情不禁笑了起来,带着她往屋中一处角落坐下,要了两壶酒,正想说话,突然见到对面的窗户被猛然撞破,一个人影翻身滚了进来,还未落地便忙起身向后奔去,苏沈一看,正是宋山,他刚进来,又跟着从窗户中跳进来几个穿着黑衣带着面巾的人,手中都持着明晃晃的钢刀,一时间整个船上都猛然乱套,烛光照耀下的利刃,让无数酒客和花船中的姑娘都失声尖叫起来,乱糟糟的往船外跑去,那伙人也不理会,便去捉宋山。苏沈正想该如何应对,不想一旁任殊早就跑了过去,一下推开正在被追的宋山,将迎面的一个黑衣男子踢翻在地,苏沈心中念着不妙,但情势紧迫也只能冲过去动起手来。三人和对方混战在一起,苏沈和宋山都是身手非凡,更何况身边还有个远胜两人的任殊,因此虽然人数劣势,一时间倒也没有吃亏,双方相持不下之际,苏沈望向窗外,只见花船不知何时开动起来,慢慢正远离岸边,他心中暗念不好,一面对付着冲过来的人,一面沉思方法,宋山则在他身旁刚一拳将一人放倒,靠过来道:“船舱中都是武器,长短皆有,我刚看到便被他们发现了。”苏沈点头道:“他们将船开到了江心,又堵着门,我们得想点办法。”话音未落,两人又被隔开,这边听到宋山高声讲:“两位兄弟,今日是在下惹了祸,我舍了这身性命也会保两位脱身。”他话音刚落,就听远处人后有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这话说的不仗义,我们既然同行便是同伴,哪有谁惹了祸这个说法。”说话的正是任殊,她打的兴起,虽然敌人只见打倒并不见少,她也不顾,只使出一身功夫步履轻盈,十分厉害。宋山听到此话,来不及反应和之前说话的动静不一样,只是大笑道:“沈殊兄弟此言在理,我能出门遇到你们这般人物,十分荣幸,此番若是脱险,必要和两位结成八拜之交才好。”任殊见他言谈爽快,颇为中意,刚想答好,却听苏沈处急急传来大喊的声音:“小殊,灯!”
任殊抬头,见到此楼中皆在四处墙上悬放着十分精巧的烛台,点着几十根蜡烛,任殊会意,向面前一人使出扫堂腿来,那人一个踉跄便跌倒在地,任殊踩着他肩膀,从人群中跳出来,沿着墙壁如同蝴蝶穿花一般灵巧的绕开众人飞奔,只听到噼里啪啦蜡烛落地的声音连成了一条线,任殊又扯下一处帘幕,船本就是木造,那蜡烛烧在帘幕上只一瞬间便点燃了整个厅中,起初那伙黑衣人只是颇有惊慌,依然与苏沈他们缠斗在一起,不想火越烧越大,四处都冒起火,登时便乱了起来,有吆喝灭火的,也有想要逃出屋中中的。苏沈见没人再朝自己冲过来,忙趁着还能看清东西赶到任殊身旁,这边宋山也靠了过来,三人虽然狼狈,都还没受什么大伤,来不及互相问问情况如何,又听外面噼里啪啦的声音,火势已经蔓延到了整艘船上。“快走!”苏沈忙拉了两人,三人掩着面,从屋中中跑到外面,只见整艘船正飘在清扬河中心,四处都熊熊燃烧着。任殊一时也有些惊慌,向苏沈问道:“大哥怎么办?”苏沈靠到船边冷喝一声道:“跳!”“我不会水啊!”任殊刚喊出声,便被苏沈抓着,从船上一跃而下,落入江中。这船高的超出了苏沈预料,他落水一刹那便和任殊分离开来,不过他迅速回过神来,露出水面高喊道:“小殊!”那边宋山水性似乎颇好,落在不远处,听到苏沈叫喊,有听到身后任殊的求救声,便赶在苏沈前面已游到任殊身旁,将她一把抱住,拉出水面。
“沈公子,你没事吧。”他话说到一半愣在了原处,任殊帽子已被打掉,盘起的长发也披散下来,唇上颇有些奇特的胡子不见了踪影,借着火光,他清晰的看清了自己怀中竟是一个十分俊美的年轻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