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道里十步一隔置了红泥缸子,烧着青冈炭,半丈内飞雪不落。
昔我往矣,是春,今我来思,是冬。
这是她第二次入宫,梦似的。
姜朝露收回视线,宫人领她进入某处大殿,她跪下,头碰到温热的地面。
“妾,姜氏,见过太后。”
“你虽住在宫外,但都要过年了,想着应该见一见你。”
程太后的声音在殿内回荡。
“是妾身为晚辈,应该早来拜谒太后。”姜朝露规矩回答。
接话的是熟悉又清脆的女声:“又不是姜儿不想来,是王上没准,谁还敢违逆王诏?”
“就你嘴快,我还不知?要不是你做这个东,我也不愿破老脸,去和王上说呀。”程太后亲切的佯怒。
姜朝露唇角一勾,原来如此。
她抬头,朝上方站在旁边的少女笑:“子沅。”
程太后宣见姜氏。
宫令下到木兰院时,六人面面相觑。
妃眷要向太后请安,是规矩,但野室本就是不见光,哪里还讲规矩。
直到瞧出程鱼,姜朝露才懂了。
程鱼做东,八成是她鼓捣出来的局,程太后和程鱼同宗,自然能当她的托儿。
但这个局意义何在,肯定不是请安,姜朝露还瞧不出。
程太后还算和蔼,叮嘱了些王后为尊,需谨守本分的话,都是后宫的老生常谈,姜朝露应了,嘀咕犯得更甚。
局就是来听训的?
她余光瞥向程鱼,蹙眉。
程鱼却朝她挤眉弄眼,笑得贼。
姜朝露明白这个局的目的时,已经来不及逃了。
“魏小将军到了。”
宫人的笑声响起,少年的脚步声就撞得她耳膜发懵。
程太后也一惊:“这个点儿怎的没错开?臣子见了妃眷,何等失礼!你快躲到帘幕后面去,快!”
最后半句是对姜朝露说。
宫人亦是手忙脚乱,带姜朝露躲到帘幕后,少年洪亮的声音在殿内回荡。
“臣脚伤好了,想着赶紧来拜谒太后,没想到子沅攒局,倒把我卖乖的机会抢了。”
“无妨,好了就好,好。”
程太后随口客套,尴尬之色未消,暗怪程鱼:“还说你能干了,让你安排,结果时辰都能撞上?一边是外男,一边是后宫,差点坏了规矩!你安排的都是什么糊涂局?”
程鱼瘪瘪嘴,搂住程太后撒娇:“太后息怒,都要过年了,骂留到年后去好不好?不然秦国的使臣该过来了。”
“秦国使臣?”程太后一惊。
程鱼眨巴眨巴眼:“对啊,使臣说早就听闻子初兄长大名,既然难得来燕,又逢他伤好了,念着来场比武,权当以武交友……诶,太后!”
话没完,程太后就冲了出去,远远地还听见她骂程鱼:“你真是会捅篓子!我也是糊涂,怎敢交给你来安排?后宫撞上臣子不够,还要撞上秦使,脸都丢光了!我还是亲自去拦下,顺道赔个礼罢!”
程鱼追出去,还不忘回头朝殿内吩咐,“给我子初兄长上酒,等我和太后回来!然后尔等就退下,不许盯着!我子初兄长喝酒若有旁人在,喝不痛快!”
帘幕前的魏凉僵住。
帘幕后的姜朝露也僵住。
一老一少风风火火的远去,宫人上酒,退下,殿内顿时安静到心慌意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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