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张德瑞在灯下看着亡妻的衣衫,泪下潸潸。
衣裳是十分粗糙的麻布做的,破旧而黯淡。
张德瑞抚摸着衣衫,口中喃喃:“阿霏,你在我那么艰难的时候嫁给我,我却没让你过一天好日子如今,你在天堂可安好”
“麟儿已然会说话了,却仍然不会喊娘”
“这么多苦我们都挺过来了,你为何还那样傻你就不心疼我和麟儿么白白地留我们在世上孤独”
张德瑞放声大哭起来。
哭声传到门外,轮值的太监小声道:“唉,怕是又要哭一夜”
张德瑞的手突然触到一个异样的东西。
原来,衣裳中间夹着一封信。
张德瑞取出来,打开一看,上面写着两行字:借酒浇愁愁更愁,抽刀断水水更流。
谁写的?!
字迹是十分娟秀的小楷。
裴桐心!
她为何要留这两行字?不是说是留给麟儿的念想之物么
可这两行字,显然却是留给我的呀
借酒浇愁。那日在紫英宫,我是趁着高兴多喝了些酒,可她如何知道我平日里也借酒浇愁?
张德瑞揽过铜镜。昏暗的灯光下,铜镜里的自己面容憔悴。
确实如诗所云啊酒安能消愁?不过是一时图醉浇愁,醒来后却更加愁闷罢了
抽刀断水水能要人命,又岂能断流?倒是这苦闷的日子如流水一般,连绵不断
慢着!张德瑞一个激灵。
裴桐心说了,此物是送给麟儿的念母之物。显然,她是借这件衣裳,在劝我要振作啊
借酒浇愁不能消愁,抽刀断水又岂能断流?日子还要继续
张德瑞一时既心痛又心暖。
偌大的大兴宫,人多如海水,却没有人关心自己的苦痛。父皇母后整日忙着社稷江山,忙着国事皇权,妹妹们又年幼无知,自己只能独自悲伤。
没想到,竟是一个外人,来安慰关心自己
还有人在关心自己
张德瑞又仔细地端详了一遍字,小心地折回信封里。
桌上,顾霏的衣衫安静地躺在那里。
当初,阿霏跳湖时,定然是满心绝望的。恨只恨,自己身为七尺男儿,竟然不能给妻子一丁点儿希望。
他细心地将衣衫叠起来。
不能再让麟儿活在绝望之中
他将叠好的衣衫放进一个盒子里,抱着盒子,来到麟儿的房间。
床上,灯光下的麟儿睡得十分安静。肉嘟嘟的小脸儿红红的,小鼻翼随着呼吸一翻一翻地。
张德瑞将装着衣衫的盒子轻轻放在孩子的枕头边。
明兴殿内,贤帝正在批阅奏章,长阳进来了。
“你来做什么?”张隆昌脸上有些不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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