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看出我正在激烈地思考着,月子和s都不出声了,他们,好像都在等着我的答复。
等着我做出决策。
我能做到杀人吗?
想起徐锋友善又无话不谈的笑容,然后又想到我要拿凶器杀他,把他的脸划破,或者把他喉咙割断,或者把刀n他心脏的残暴场景,我一下子有些受不了了。
我做不到。
我不是杀人犯。
我不是张木易,也不是王斌。
我做不到为了自己一个简单的猜想就去杀人。
最后,我还是松开了我握紧的拳头。
松了口气。
“算了吧,我觉得他们真的是没有什么关系的普通学生而已而且,我又不是杀人狂,月子,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我有些责备地看着月子,却发现月子用非常认真的目光看着我。
“可是,哥。”月子秀气的眉毛向着眉心微微蹙了一点,“如果上帝游戏是真的,其他队伍都攻略了自己的世界,然后打到了我们这里来,等到那一天,那我们该怎么办?”
那一刻,我感觉我能够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我沉默着,看了看月子,又看了看s,最后,深深吸气说:
“如果月子你说的亚狼帮的人是作者的猜想是对的,那么其他队伍敢对我们下手,赶来毁了我们的世界和书,那么等我们死了,世界毁了以后,创造他们的作者也一样会死啊,那样一来,那些队伍的人不也一起死了吗?所以你别想那么多,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安全了。只要其他队伍的人知道自己是虚构的人,他们就不敢破坏这个世界了。我们这个世界虽然平平凡凡,但是,却是受到很好的保护的。”
当我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连我自己都为自己的分析而感到高兴,如果不是月子提出要杀害别人的事,我甚至都想不到这一层。这样一来,我们的处境反而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更安全,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一直压抑在我心头的最重的乌云之一终于也散去了,我突然发现自己有一种久违的快慰。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觉得自己好像重新回到了平凡的生活,过上了平凡的日子,就像以前一样。
“嗯这样一说,倒也好像是呢。”月子摸着她那光滑细腻的下巴,然后抬起头说,“那就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了。那就是那个叫蓝月亮的社员到底是谁,他写的那个纪实故事又是什么意思?会不会有什么内涵呢?哎,想来想去,头都快大了咯。”月子狠狠甩了甩她的头发,就好像上面粘满了头皮屑似的。
“是啊,我也有点不理解。”s有些谨慎地开口。“这个蓝月亮,肯定不是我认识的那位蓝月大师,应该只是个名字一样的社员罢了。不过我觉得他写的故事却真的很有意思啊。”
“很有意思?这怎么说?”我有点纳闷,“听他们的说法,蓝月亮写的不就是一篇日记么?”
“不是,我不是说内容,我是说他的写作结构啊。”s说,“试想一下吧,如果把作者类比成上帝的话,不是很相似吗?作者创造了自己的故事里的世界,上帝也创造了现实的世界。或者换个说法,上帝就是设计者、创作者的意思。而如果用蓝月亮的故事结构的话,那么,蓝月亮就是在他的故事里创造上帝,然后又用故事里的上帝创造一个新的世界,然后在那个世界里继续创造上帝,再让那新的上帝继续创造世界直到没有尽头地一直无限循环下去。这样一来的话,蓝月亮岂不是创造了无数多个上帝了吗?那他简直比上帝还要伟大了。甚至可以说是超越上帝的存在了。上帝创造了世界,而他创造了上帝的上帝的上帝的上帝的上帝的上帝无数个上帝。单单是稍微想想就让人觉得可怕,不是吗?”
s有些疯狂过头的想法让我都觉得有点错愕,我笑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你想得太多了,有点过头了。没想到s你也有这种异想天开的想法啊。”
但是我发觉s的脸色却还是没有镇定下来,他用我几乎都没有看到过的镇定眼神看着我说:
“可是,杨先生,你不是好几次见到过上帝了吗?”
“我见过上帝?”
“是啊,前阵子,你不是经常看到耶稣的脸吗?”s严肃地说。
被s这么一提,我的心也顿时高高悬了起来,几乎快要被我忘到脑后的记忆一下子像是抽水机抽水一样抽了回来。
的确,前一阵子,我真的好几次都看到了耶稣的脸,或者是在被火烧焦了的墙壁上,或者是在被雨水冲刷的玻璃上,我都不止一次看到了耶稣的头像,那时候我以为只是我心理压力太大产生的心理作用可是现在被s这么一说,我却突然有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就好像,在我的头顶上,有一双眼睛正在紧紧盯着我看一样。我连头皮都有点发麻起来,这种想法,太疯狂,也太吓人了。
“也有可能是心理压力的问题吧,这种事说不准的,想多了也没用,就先搁着吧。”虽然s的猜测略有点颠覆我观念,但是仔细想想,其实这种靠想永远也得不出结果的胡乱想象也没有什么用处。我只好打住了这次漫长的谈话。该休息的时候也该休息。因为在学校里花费了太多的时间,导致我们都没来得及吃晚饭,因为早已经过了晚饭时间,我拉上了和弗雷修等在酒店里的雪绮,一起去吃了顿夜宵。
雪绮一个劲问我们到底去了哪里。说还以为我们出事了,她很担心。雪绮也是看出了我心情转好的,所以连她的情绪也变得活泼了不少。
我只好安慰雪绮说是我碰到一点公事,去见了几个生意上的人,月子和s算是当了我的翻译员,现在生意已经谈的差不多了,可以好好玩了。雪绮虽然知道我有隐瞒,但是情绪上的坦率让她放下了心事,尤其是我们三个人早上都是板着脸,时不时窃窃私语,让雪绮一直都很忧虑,现在我们却都是一副随然的表情,她自然也是松弛了心里的阴气。
因为时间太晚,大多店面都已经打烊,那天晚上我们没能去看夜景,吃了夜宵之后就一直在酒店里。我和雪绮还是住一个房间。这倒不是说我有什么特别的想法纯粹是为了雪绮的安全罢了。虽然说月子和雪绮两个女子睡一个房间更适合,但是月子却非常识趣地主动让出了那样的机会,把和雪绮相处的机会给了我,看她一副狡黠又聪慧的模样,不用想我也知道月子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有时候,月子聪明地让我犯难,但是有时候,这个自以为聪明的妹妹又天真得让人想笑。
月子一个人一个房间,s还是和弗雷修睡在一起。
用雪绮的话来说,房间是根据语种分的,这句话让我忍不住笑了,的确,从说话的语言上来说,我和雪绮是中文,月子是日语派的,而s和弗雷修则算是大老外了。
在我们呆在学校参观的时候雪绮就已经洗过澡了,身上显然是抹了不少浴室里的沐浴露,半湿半干的黑发香喷喷的,好像还没有吹干。
雪绮站在落地窗前,从高处眺望着下面的夜景,舒展着腰肢,闻着从狭窄的高层窗户缝隙里漏进来的一丁点大城市的空气,一副非常享受的样子。
“爸爸,这个酒店这么高,有点像是我们市里的那栋摩天大厦,以前你带我去大厦屋顶的时候,差不多也有这么高。”
“怎么可能,摩天大厦比这个高了十多层。你是记错了吧。你也有好几年没去摩天大楼了,那时候你才多小。”我笑笑,走到雪绮的面前,跟着她一起看着酒店下方的景象。
“呸,哪里小了,也不小啊,怎么会记错我记得很清楚的。”雪绮还倔强地跟我顶嘴,“那时候我不是还跟爸爸你说,那么高的楼,要是我长出翅膀来,可以从窗外飞出去会有多好。然后爸爸你说,我本来就会飞”
“哦?我有说过那样的话么?”我没想到雪绮的记性这么好,我带雪绮去摩天大楼,那大概是雪绮十二三岁的时候的事了,那么久远的事,对我来说简直就像是隔了一个世纪,但是对平时足不出户的雪绮来说,却好像是记忆犹新的新鲜事一样。
“烂记性。”雪绮看到我一副早已忘得一干二净的模样,顿时有点不开心地瞪了我一眼。“烂!”
也不知道是我哪句话刺激到了雪绮,好像雪绮一下子就有点不开心起来,我很清楚这个丫头的性格,顿时上前摸了摸她的头说:
“是啊,爸爸年纪大了,就是这样啊,记性是越来越差了哟,长头发的美女,你是谁啊,我们认识吗?”我故意装出一副失忆不认识的模样,雪绮顿时气急败坏地笑起来,用小手拧住了我胸膛上的肉,狠狠掐了一下,痛得我啊啊直叫。
“神经病!不跟你说了!”雪绮皱了皱小鼻子,然后绕开了我,躺到了床上,拉起被子钻了进去,又抱起了白色的枕头,捂着嘴巴,然后用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我看着躺在被窝里的那一道优美的白色曲线,不禁笑笑,然后去浴室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却发现雪绮已经睡着了,电视还开着,我不禁有些乐了。大概是因为逛了一天街所以累了吧。我关上了电视,用吹风机吹干头发的时候,雪绮被我吵醒了,她翻了个身,揉揉黑亮亮的眼睛,说:
“啊啊,吵死了,怎么这么吵啊?”
听到雪绮慵懒的声音,我心里顿时痒痒起来,我特地凑到雪绮的耳边,然后用热乎乎的吹风机吹她的耳朵,吓得她顿时睁开了眼睛,捂着耳朵蜷缩着身子挪开了。
“嗯唔干嘛啦,难受死了啊。”雪绮皱着淡淡的小眉毛气鼓鼓地看着我,因为刚刚醒来,脸上也是红扑扑的,就像是高原红一样可爱。
我笑笑说:“耳朵里耳屎太多,给你吹吹啊。”
雪绮听到我不正经的话顿时大怒,一个枕头丢了过来:“噫,恶心!爸爸你的耳屎才多嘞。”
我开玩笑地说:
“那你给爸爸掏掏啊,来啊来啊。”说着,我还故意指了指我的耳朵,“爸爸感觉最近耳朵越来越不好了,听声音都隆隆隆的,不太清楚了。”
“噫!那这样呢,白痴白痴白痴!听得见吗?”
雪绮故意把手托成喇叭,对着我的耳朵喊道。
“听不见,听不见。你说什么?”
我故意装作不知情地道。
“我说白痴白痴白痴!听得见吗?!”雪绮提高了嗓音,对着我的耳朵大声喊叫道,震得我耳朵嗡嗡直响。
“听不见听不见。”我还是装模作样,但是一张嘴却已经忍不住笑得歪了。
雪绮曲腿坐在床上,用像是看傻瓜的表情看着我,对着我摊出手说:
“拿来。”
“什么拿来?”我看着雪绮摊出的小手,问道。
“掏耳勺啊!你不是听得见吗?装聋作哑,大白痴!”说着,雪绮还真的从我挂在沙发靠背上皮带扣上的钥匙串里拿出了掏耳勺,捡起了地上的枕头蹦蹦跳跳地跳到了床上,拍了拍铺平后的雪白枕头,说:
“那就快点躺下来,我给你挖总行了吧?”
我没想到雪绮还真的愿意给我掏耳勺,我的心里顿时感到一阵说不出的情绪在涌动着,那股情绪来的那么突然,连我自己都没有抓住,它就已经瞬间流逝了。
想起来,在雪绮小的时候,她还真的经常给我掏耳勺,当然,我给她掏耳勺的次数肯定要多得多。但是自从雪绮长大后,这种事就没有,也不可能再发生了,没想到现在雪绮却再次提出了要给我挖耳朵。
“哟,今天这么听话啊。那我来咯。”看到雪绮这么乖巧的模样,我反倒是有点不适应了,我激动不已地躺到了床上,雪绮跪坐在床上,而我则是靠在她的大腿上,因为刚刚洗了澡,雪绮的身上还散发着沐浴露香喷喷的味道,非常好闻,我靠在她光洁滑腻的大腿上,感觉自己就像是靠着充满弹性的皮套枕头一样,异常的舒服。
我的耳朵贴着雪绮滑润圆匀的大腿,我同时还能感觉到雪绮那温暖的体温,那温度从她雪白的皮肤传递到我的耳朵根,我感觉自己的耳朵都要化了,几乎就要黏在她的大腿上。
“不要乱动啊。”雪绮一只手拉扯着我的耳郭,另一只手还真的拿着掏耳勺帮我掏起耳屎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的脸贴在她大腿上的缘故,我感觉雪绮两条腿的温度也在上升着。大概还是有些害羞吧。
不过她真的很细心,就像是穿针线一样,一点一点细心地给我掏着耳勺。
那一刻,我枕着雪绮软绵绵又带点弹性的大腿,一股浓的难以形容的幸福感在我的心头酝酿着。
对一个当爸爸的男人来说,一辈子最幸福的事,莫过于自己的女儿能够给自己掏耳朵了吧。
“绮绮,今天你有点怪啊,怎么肯给爸爸挖耳朵了?”我枕着雪绮的大腿,忍不住把眼睛往上斜,问道。
“别乱动啦,马上就挖到了再动我不给你挖了啊。”雪绮有点愤懑地道。
我急忙有乖乖地闭上嘴,默默地感受着雪绮手里的掏耳勺在我的耳道里细细摩擦的细微感觉。
我甚至还能够感觉到雪绮轻轻呼出的热气吹拂在我的脖子上的感觉,那种舒适的感觉,简直就像是催眠的春风,让人想睡觉。
一直过了很久很久,我几乎都快要闭上了眼睡着了,一直默默不语的雪绮才突然用轻轻的声音开了口。
“最近总感觉爸爸你心情很不好”雪绮轻声说,“我在想,是不是我的关系才这样但也总觉得好像是有别的事,我总觉得爸爸你好像在做很危险的事情但就是不跟我说。每天看到爸爸你跟月子姐她们脸上都是愁眉不展的样子。”
听到雪绮的声音,我的耳朵忍不住动了动。这也是我的习惯,当我的情绪有变动的时候,耳朵总是会不自觉地抖动起来。
“绮绮”
“不过今天晚上爸爸你回来的时候,我却觉得爸爸你的心情好像一下子好了很多,像是心里有块石头着地了似的,脸上也笑嘻嘻的,还会逗我玩了,就像以前一样。”雪绮缓缓地说着,“爸爸,你还是跟以前一样的样子真好。”
雪绮的话像是轻纱,在我的心头细细地划过,明明是那么的不经意,却又是给了我巨大的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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