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在沙发上不知不觉睡了几个小时的缘故,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我就感到鼻子堵的难受。身体也有点虚,两片脚底板一直冷冰冰的,就像是穿了冰做成的鞋一样。那天晚上我还做了噩梦,梦见了我对着那几个bn雪绮的绑匪开枪的场景,胃都有点难受,喝了点温水才稳下来。
雪绮比我想得恢复地要快,第二天她居然一大早就准备了书包打算去上学,不过我及时劝住了她,雪绮经历了这么多的事,而且想到以后还可能会碰到的事,尤其是还逃窜在外面的王斌,我实在是不放心雪绮就这么去上学。不说雪绮自己的心里会不会有阴影,单单是上学的路上我都怕她出事。
在我的劝说下,雪绮还是同意了请假几天,暂时不去上学。我也给雪绮的班主任打了电话,说是雪绮身体的问题还要请假好一段时间,就敷衍了过去,班主任老师似乎也多少发觉我的话里似乎有点隐瞒,好像猜到了雪绮请假的原因是家庭问题,但是她最后也没有多问,只是希望雪绮能够早点回去上学,说雪绮以前成绩那么好,要是落下来就可惜了。
在打完电话的时候,我正打算刷牙,月子却急急忙忙地找到了我,脸色很不好看,就像是吃了苦药似的。我当然知道她找我是干什么。
怕被雪绮听到,等我刷完牙后月子拉着我进了储物室,跟我私聊起来。
“哥,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情,没跟我们说?”月子拧蹙着眉毛,一开口就问了我这个问题。
“什么事啊?”我还是装作不知情。
我看到月子很少见的用愤责的眼神看着我,小声道:
“哥,从早上开始,我就看不到天上挂着的那个倒金字塔了,是不是你做了什么?s他们也都说看不见,你是不是把我们开除了队员的资格?”
月子永远都是那么聪明,她独自一个人找我,大概也是早就已经想明白了这件事,但是又了解我的性格,知道我这么做肯定是为了所有人好,才会私下找我聊的。
但是这次,我不想承认。
“啊?有这事?”我故意装作不知道的样子,走到了阳台上看天空,盯着天上看了老半天,还皱了皱眉,说道,“哎,还真的没有了。什么时候没的?今天早上几点?”
“哥,你别再装了行不行?”我本来以为自己能够瞒过月子的慧眼,但是我没想到月子只花了几分钟就识破了我的谎话,我的谎言在她面前简直就像是一层纸一样薄,轻轻一捅,就破了。
“哥,要我说实话吗?其实你一直都是个不怎么擅长说谎话的人。”月子实话实说道,眼神都变得彪悍了几分,像是一只抓狂的母老虎,她的话像是鱼钩的尖一样扎住了我的心头肉,让我的心脏一阵刺痛,“要是对你不熟的人,可能被你说几句,也就圆过去了,但是如果是像我这样懂你的人,你是根本一点都骗不了的。”
我有些不敢正视月子的眼睛了,因为其实被月子识破我说谎话,早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甚至也不是第二次。其实并不是月子对我太熟,比起月子,从小就跟我生活在一起的雪绮比她对我更熟,但是雪绮却经常被我瞒骗,很多事都被我蒙在鼓里,所以归根结底,还是月子太精明了。
我摸着手指甲,清了清喉咙,硬起了声音说:
“骗你又怎么样?没骗你又怎么样?反正这件事以后跟你们没关系了因为这狗屁游戏,月子你,还有绮绮,还有雨慧,都被卷了进来,出了这么多的事,人都差点死掉,我干什么还要让你们碰到这些危险的事?总之,这游戏以后跟你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了,我自己会想办法的。你们把关系撇得越清楚越好。”
我看到月子气得呼吸都沉重又急促起来:“哥,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们之前不是说得很清楚的吗?你现在怎么又反悔了?”
“现在不一样你还不知道吗?张木易就对你们动手了。而且以后还可能会有王斌,甚至别的游戏参与者,你们不能再跟我待在一起了知道吗,月子?”我的语气都开始急促了起来,“月子,我这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那哥,我想反问你,单靠你一个人做得到对付其他队伍吗?你自己一个人能保住书吗?”月子的声音也高了起来。
我的胸口激烈地起伏着,怒道:
“那你们呢?月子,就算有你们帮助,就能有机会了是吗?这个游戏本来就荒谬,我也不相信别的队伍会做出进攻别的世界之类的事情来,我看其他人也都跟我们一样是不情愿才被强迫参加的。我相信他们也在想办法合作,想办法阻止这场游戏,根本不用担心别人真的会来杀我们。月子,我相信,人没有那么险恶。每个人都是被迫的,如果有别的选择,没人会做傻事。”
说完这话的时候,我长长地出了口气,就好像吐出了一直压在心里的气,月子只是静静地看着我,我们就这样对视着。
我看着她的眼睛,她也看着我的眼睛。
第一次,我发现,月子的眼睛居然这么漂亮,里面能够藏这么丰富多样的情感。
简直就像一个万花筒。
“算了,哥,我们还是先不谈这个吧。”最后月子还是及时退了一步,主动地避开了这个让我们都有些敏感的话题。月子就是这样,她从来都不是个喜欢和别人争执的女人,在争执中,她总是先退一步,能让道的时候,就主动给对方让道。
“嗯。”看到月子的态度,我也就适时解下气来,索性不再继续谈这个话题,让我们两个人心情都缓和一些。
“雨慧那边怎么样了?我早上没打电话,不知道她的情况。”我把话题转到了雨慧那边。
“哦,雨慧那边我问了。她昨天晚上就已经到东京了,之前她查了查我们短信的发送地,查出是中国的一所学校,那之后雨慧就打电话问了那所学校美夜子的住址,但是没能查到,只知道她来自东京,雨慧才直接去日本公证处那边查美夜子的一些消息。”
“嗯。也不知道能不能查到。”我点点头。
就在这个时候,月子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道:
“哦,对了,昨天事情一多,真是差点忘了。”
“怎么了?”我看到月子一副好像想到了什么的表情,有点奇怪。
月子蹙着眉说:
“昨天雨慧上飞机前,也给我打了一通电话,说如果有空,也可以让我们去美夜子在中国留学的那所大学去看看,那里说不定会有她的一些线索。听说,美夜子之前在大学里还创办了一个私人社团,好像叫什么亚狼帮的。不知道能不能找到那些人。”
月子的回答让我有点惊喜,就好像是抓到了什么线索一样。之前我都不知道自己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该做些什么,听到月子的话,我知道自己该做点什么了。
“美夜子还要私人社团?之前雨慧不是说查不到她的资料吗?”
月子嗯了一声,说:
“这个我也问了雨慧。她说原因是因为美夜子的社团是私人的,所以学校的团委那边没有注册申请过,所以学校档案库里没有,是雨慧一个现在在大学里当讲师的同学那里打听来的。”
“这样啊,哈哈,雨慧她人脉还挺广的嘛。”我笑了笑,但是脑海里却是回想起了之前我打电话给雨慧时,接听的却是雨慧男朋友的事。
“既然这样,我们可以安排去雨慧的大学看看。反正如果以后发展顺利的话,雪绮也要上大学,我们带她去参观参观也好对了,月子,你有听雨慧提起过她有男朋友了吗?”
月子看着我,表情看起来倒是有点古怪:
“你知道了啊,哥?”
看样子月子也是早就知道了这回事,我在心里笑笑。月子瞒着我的事,果然很多。
“嗯,昨天打雨慧电话的时候,是她男朋友接的。”
月子似乎看出我心情不好,她斟酌了一下才说:
“其实这件事我也是才知道没多久吧。雨慧说让我先不要告诉哥你。我想雨慧也不想让哥你知道这件事。”
大概是月子以为我知道雨慧有男朋友了之后情绪会很低落,她说话的声音都轻了几分,但是,我却发现自己的内心出奇地平静。这种平静连我自己都有些吃惊。我和雨慧认识已经好几年了,从最初的相亲,到保持着朋友的关系,我们之间也平平淡淡地过了好几年,我忙于公司,她沉浸在她程序员的世界里,偶尔我要买手机,修电脑的时候,会请教她,也有时候会叫她出来一起吃饭,在那些时候,我却并不把她看得有多特别,就像是一道影子,她一直就在那里,我每天都会不经意地看到,却不会觉得多么重要。直到有一天我找不到了,我才会发出一阵轻轻的惊疑,但是在想短短的惊讶过后,内心终究还是会恢复平静。
说到底还是因为我习惯了我和雨慧之间的关系,我已经把这种关系当做习以为常,甚至连生老病死结婚生子这种自然规律都给忘了。
雨慧,不管她多么不擅长和别人交流接触,她也终究是个女孩子,终究是要出嫁的啊。
她不可能一直像一道影子一样站在那里等我,不可能傻傻地等着我无意间发现她,然后开口的那一天的到来。
雨慧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她心里也多少是知道我知道她有男朋友之后会有的心情的,所以她才让月子不告诉我这件事吧。
“雨慧也真是想多了,这是好事啊,干嘛顾虑我。要是她有男朋友了,我肯定是恭喜她的。我就是有点惊讶吧。”我让自己的脸部肌肉动了动,笑着。“月子,你去准备一下吧,s那边,你就跟他说明白我的想法吧。我们去美夜子的学校看看。”
从月子那里我知道了美夜子所在的大学并不在本市,而是在外地,如果我要去的话,除非买机票,如果是高铁的话也要半天的时间,私驾就不用说了。出于时间上的盘算,考虑了一下之后,我还是决定乘飞机前去。而在雪绮那里的说辞则是陪s、月子和弗雷修去外地旅游,散散心,领略一下中国的风情,雪绮虽然多少觉得不太自然,但是还是乐意接受了。
因为在自己的市里发生了太多事,当我打点好了行囊,坐上离开本市的班机时,我心里还是会有一种暂时放下了心头石块的感觉。至少,走了远门,我就再也不用担心张木易或者王斌了。王斌这样的犯罪分子,是不可能乘坐飞机去公共场合的,想追上乘飞机的我们,那是天方夜谭。
直到到达外市之前,我都没有对雪绮提起我们要去参观大学的事,而是在当地的旅游景区游荡,我们运气还算不错,赶上了当地国庆之后举办的庙会,在那里我给月子、雪绮和弗雷修买了不少她们喜欢的小商品。月子花了不少钱买了几个手办玩具,雪绮则是买了檀木手链跟一只15块钱的老怀表,之后她们两人还一起排着长龙买了嵊州灌汤小笼包。当雪绮捧着热气腾腾的小笼包跑到我的面前时,她有些喜滋滋地说:
“爸爸,以前我小时候去新疆的时候,那里也有嵊州小笼包的。嵊州小笼包还挺有名气的啊。”
雪绮这么一说,我才突然想起来了,在雪绮12岁的时候,我带着她去过新疆,那时候,我陪了她去了很多地方,那拉提、禾木、喀纳斯还有赛里木湖,还给她买了大块的羊肉串和牛肉串,我现在都还记得很清楚,但是没想到雪绮居然还记得小笼包这么不起眼的小事,如果不是她提起,我自己都快忘记了。
都四年了,雪绮居然还记得这么清楚。
“是吗,我都不太想的起来了,不过这里的特产又不是这个,你怎么不买点土特产,买这些东西?我们那边也有小笼包店啊。”
“因为感觉不大一样啊,我们本地虽然也是有外地人的店的,但是在别的城市买来感觉就不一样了。”雪绮吐着舌头说。
我一边用牙签插着雪绮递给我的小笼包子,一边看着她在人群里钻进钻出,很是溜滑,心里不禁暖暖的。
什么是人生?什么是自我?或许你以为自我就是你一个人的事,只属于你自己。但其实并不是,每个人都有一部分从来都是不属于自己的,它们属于那些和你在一起,共同组成你生命拼图的那些人。这才是真正的自我。
看着雪绮在人海里玲珑跳脱的身影,我感到长期弥漫在心里的乌云散去了少许。我以为在经历了之前的bn案后雪绮会留下心理阴影,但至少现在看来,雪绮已经顺利地转移了注意力。
或者,她是有意地在我的面前隐藏她的忧虑吧。
从小到大,我就一直把雪绮藏在我的别墅里,我从来不让世人知道雪绮和我之间的关系,就像是藏一件收藏品一样藏着她,雪绮也因此很少去好好看看外面广阔的世界,所以其实在雪绮的心里,她还是非常渴望去外面的世界看看、走走的。
在雪绮上排队买桂花糕的时候,月子凑了过来,打开手机显示屏告诉我时间差不多了,也提示我雪绮的心情恢复地不错,我们该去下一站。
我点点头,于是就等雪绮回来后和s、弗雷修还有月子在餐饮区吃了自助餐后提议去附近的大学城逛逛。因为这是出发前就计划好的,月子和s当然是不会有什么意见,雪绮似乎不太乐意,因为去大学似乎暗示我要说教,但是当我提到要去的大学的名称时,雪绮还是有点惊讶了。
因为雪绮告诉我说,我们要去的这所大学,居然是马白龙读大学的地方。
马白龙比雪绮大三岁,雪绮高一,马白龙就已经上了大学。只是我没想到马白龙所在的大学居然正好会和我们要去的这一站是同一个地点。
这也真的是太巧了。
但是我突然提出要去大学城里看看,不找个借口也说不过去。于是我只好笑着说:
“那更好啊。这座学校这么好,要是绮绮你以后想考这个学校,也可以先去熟悉熟悉环境是不是?”
雪绮若有所思地看看我,用鼻子发出了嗯的声音。
之后坐出租车到大学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大学的拱壮大门进进出出的大学生有不少,很多都是去外面吃饭的,我有些羡慕得看着这些年轻的大学生,心里不经意地回想起了我的青春往事。如果不是因为在高中那年我捡到了雪绮,因为收养她而影响了学业,也许我也会是一个大学生甚至研究生吧。毕竟当年我在班上的成绩虽然算不上顶尖,但是也还算比较中上游的那种,考一所普通大学问题还是不大的。
但是有些事,过去了就过去了,永远不会再重新给你一次选择。
而且,我也没有后悔。如果我进了大学,也许雪绮现在早已经是个在孤儿院里无父无母的孤儿了吧。说不定,早在四年前的那场大病里,她就已经去世了。
进了学校之后,我一下子就找不着方向了,不知道该从何问起。本来想去团委那边打探打探消息,但是因为时间已经过了六点半,团委和其他办公室的教师都在五年之前就下了班,我们也没能找到人,只能在校园里瞎摸。最后,无可奈何之下,我还是决定打电话找马白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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