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龙说到这儿,口气有点嗫喏:“徐先生,你能不能能不能帮帮我们,帮我们收了那顶害人的轿子?要是再让它继续下去,这城河镇可就没人了。”
孙屠子长得粗横,人却古道热肠,这会儿他已经对陆小龙有了好感,当下就对我说:
“要不,咱捎带手,把那见鬼的轿子给弄了?”
我向他递个眼色,“先找到大宝再说。”
和孙屠子不同,陆小龙说的那顶能够汲取阴气的轿子,我不但听说过,而且还亲眼见到过。
那日我跟随静海的指引,到墓园找那白瓷骨灰坛的时候,恰恰就迎面撞上了那幽灵阴轿,过后更是听守墓人方启发大致讲述了阴轿的来历。
我自问不能算是个热心肠富裕的人,可对于一些事,也不会冷眼旁观。更何况,这城河镇,和我家仅仅只隔着一条河,包括陆小龙在内,这镇上的鬼,都算是我的邻居。
可我心里更清楚,一来那阴轿多半是由妖人操纵,不是轻易能对付的,再就是,眼巴前的首要任务还是找窦大宝,这个时候旁生枝节,轻易给人承诺,那对双方都是不负责。
见陆小龙愁眉苦脸,白晶忍不住问:“我看你做鬼也算有些年头了,为什么不像其他人一样搬走呢?或者我问直接点,你为什么不去投胎呢?”
陆小龙有些鬼鬼祟祟的看了她一眼,低着头没吭声。
我干咳了一声,假意对孙禄解释说:
“人死之后,并不是短时间内就能够入轮回投胎的。就像是活人出门乘火车,到了阴间,算是到了中转站。即便不再是孤魂野鬼、心中了无牵挂,却还是要等待下一班车来的时候,才能够到达下一个目的地。在这期间,鬼是不能够随意搬家的。这就跟人有固定的身份户籍一样,一旦脱离了家园,那就又成了孤魂野鬼。”
孙禄立刻问:“那其他鬼怎么能搬走?”
我竖起两根手指:“一,生人替死鬼迁移骨殖,也就是迁坟二,阳间有至亲乔迁去异地,死鬼是可以去投奔亲戚的。”
孙禄挠了挠头,“这不就跟咱那边的户籍制差不多嘛。”
白晶再次忍不住向陆小龙问:“你在阳间没有亲人了?”
陆小龙摇摇头,抹了把眼角,“没了,都走了。”
听陆小龙说,我们才知道,他活着的时候,本来是订了亲的,可在成亲之前,他发现自己的未婚妻,和别的男人有不正当关系。他本来就年纪轻,受了这样的打击,虽然不至于寻死,但也变得十分消沉,整日浑浑噩噩,过的跟游魂似的。
正因为干什么都不能集中精神,有次维修施工的时候,误触了电门,等到带他的师傅用竹竿把他扫开的时候,人已经没救了。
他是家里的独苗,父母亲承受不住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打击,没过几年,就先后撒手人寰,即便是还有几个远房亲戚,也都没谁再记起他,更别提给他迁坟之类了。
听他说完,白晶沉默了一会儿,再次开口,先是问他死了多久,跟着又再次问:“你都做鬼这么久了,按说也应该能搭车去下一站了啊?”
我终于忍不住摆手,“他不去投胎总是有原因的,你就别再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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