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番兵出调度乃众人群策群力的,即使他们惨败而归,也无法指摘什么。
“伯言之意,乃是指逆魏淮右守备将松懈邪?”
微愕一阵的孙权,瞬息间双眸灼灼,有些迟疑不定的反问了句。
的确,依着先前郑璞的进策,只要江东连番进攻荆襄战线、丧损数万兵马后,逆魏必然会令淮右战线守备松懈。盖因以江东的国力,丧兵如此之众,非六七年之功不可缓过战争的疮痍,断不会复来侵扰淮右。
然而,孙权发问罢,却又面露难色,惋惜而道,“虽不愿驳伯言之言,然逆魏再建立乌桓突骑,即使合肥寿春守备松懈,令我江东得了奇袭之机,恐亦难为遏援兵之事也!伯言亦知,我江东骑兵甫创经年,临阵战力委实不如逆魏多矣!”
南船北马。
大江之南水泽密布,令江东得以水师称雄之时,亦少了许多弓马娴熟的将士想建立骑兵,士卒还得从最基础的骑乘开始训练。
不过训练经年的骑兵,战力可想而知。
莫说是对抗有“天下名骑”美誉的乌桓突骑,无论魏国还是大汉任何一支骑兵,都能将江东的新建骑兵给抹去了。
“陛下之言,恕臣不能苟同。”
但陆逊却当即反驳,言之凿凿,“臣胆敢断言,经此战后,彼逆魏必然将乌桓突骑转往河西矣!”
嗯?
得言,孙权双眸再度泛起喜色。
他并非无智之人,故而被陆逊点醒后便洞悉其中缘由。
逆魏自大汉兵出陇右以及石亭之战后,便将征伐之重放在了西北,对江东采取了守御为主的战略。不仅是难为两线作战的缘由,更因为汉魏乃争夺天命的死生之敌。
此番江东丧兵无数,在魏国曹叡的眼里,已不足成为大患,亦会将如乌桓突骑调往西北对抗大汉。
毕竟,在北方骑兵能发挥的作用更大。
而一旦乌桓突骑转去了西北,那么江东的阴袭胜算将不复有碍了。
须臾间心念百碾的孙权,当即霍然起身,举盏愤慨作声,“若果如伯言所断,朕即使葛衣素食、罢饮罢乐,亦要为将士筹足粮秣辎重,但求为诸卿一雪今败之辱!”
亦带动了所有人的起身附和,“臣等敢不效死!”
因为闻弦歌知雅意。
孙权的话语中隐晦的许诺将以国力补偿他们的损失了。
只不过,区别在于,有些人得利多有些人寡罢。
而魏国果如陆逊所断言吗?
魏天子曹叡依例论功行赏、飨犒将士后,便督军归雒阳。
途经汝南郡时,还在羽林卫的护卫下特地折道往安城与满宠谋面了一夜,所议内容无人知晓,但人们通过后续的调度,隐约猜测到了。
如满宠转迁为太尉,依旧屯兵在汝南安城。
而牵弘与夏侯献督领的乌桓突骑,则是留在豫州休养了半月,便赶赴关中暂归司马懿节制:那是为了裨补鹯阴城塞魏国骑兵不占优势之缺。
且扬州刺史王凌转为镇东将军,以尚书孙礼转为扬州刺史。
亦是说,魏国觉得江东经此大败后,短时日内不复为患,打算倾力战西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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