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鲜卑拓跋部的请求,郑璞不置可否。
仅是声称事关重大,他无权置喙,让那使者暂且归去,待他禀报丞相后再作定夺。
事实上,他心中已然有了计较。
丞相必然会允开军市。
无他,逆魏亦知撮弄鲜卑与匈奴相争互损,令其无力成为边郡的威胁,丞相焉能不知?
且源于河西战事爆发,大汉的丝路贸易已然暂断了。
当堆积在库府里的蜀锦、茶叶等无法转化为征战的钱粮时,用军械换取牛羊战马、制作甲胄弓弩的角筋皮革,亦不失为权宜之计。
更莫说,拓跋力微有求而来,可让大汉多要些差额。
至于此举会不会养虎为患,拓跋部日后或成为大汉的隐患嘛........
军市开与不开,皆在汉军的一念之间。
若拓跋鲜卑有强盛之势,釜底抽薪将军市关了便是。
一时之盟罢了,双方皆虚与委蛇,无需担忧信义等束缚。
甚至,还能“隐晦”的将双方共盟之事透露给魏国,让魏国自发扶持更多匈奴或其他部落对抗拓跋部。
论“离强合弱”等权谋手段,彼区区鲜卑能与汉家匹敌不成!
有何忧之!
呵!
再者,素来有谋善断的郑璞,还从鲜卑拓跋部身上,看到了更快捷收复河西走廊的希望。
此亦是促使他赶来寻魏延解说的缘由。
倒不是担忧独断凉州战事的魏延,会否了他所谋。
以魏延刚猛的作战风格,以及“好奇谋”的过往推断,哪怕郑璞此谋有些弄险,他也会欣然而往。
亲自赶来合谋,乃是需要魏延配合的缘故。
此谋需要在大军进入鹯阴城塞之前执行,不然就会露出破绽,被逆魏河西诸将识破。
“将军,河西局势大致如此。且数日前丞相已然回书,声称可允了鲜卑拓跋部求所请军市。是故,我以为,可借拓跋部........”
一番口干舌燥解说完局势的郑璞,正欲将所谋悉数道来,却不想被魏延抬手所止。
“子瑾先莫明言。”
他将手放在了花白的胡须上,神情与语气皆隐隐有些见猎心喜,“且容我思之,看是否与子瑾所谋同。”
就连随行在后的费祎,都蹙眉耷眼,若有所思。
对此,郑璞自是如他所愿。
随手捞起马鞍侧的马奶酒囊,猛灌了好几口。
酸爽的口感顺喉入腹腔,不由令人神情一震,浑身暑热顿消。
阖目长舒了一口气,他便又微微勒马缰绳,落后了魏延半个马身与姜维并肩,含笑将酒囊递过去。
姜维倒也不嫌弃。
接过来就是一顿牛饮,归还时顺势侧头耳语道,“子瑾,若是魏将军允了此谋,你便请言让马将军配合调度吧。我部骑卒已奔波多日,师老兵疲矣。”
护羌营的骑卒皆是从湟水河谷的羌人部落招募,竟会师老兵疲?
郑璞闻言,略显诧异的扬眉。
待对上姜维的双眸,便瞬息间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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