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碎光透过几株老槐树的叶子,摇曳间在长廊侧打上斑驳的阴影。
午后有蝉鸟,温热而鲜活。
历着苔藓的青石小道上只能听见姜悬的脚步声,混合着他衣袂拂过花丛发出的沙沙细响,极其催眠。
柳风月趴在姜悬沉背上,犯困的半眯着眼,目光被廊外烈阳晃得模糊不清:“师父,等明天把小厨房打扫干净,我们就在里面做饭吧。”
姜悬沉背着她往上掂了掂,怕这崽子被晒到,他还特意挑了阴影里走:“说得好听,到头来不还是你在饭桌前坐享其成,没良心的东西。”
“可你也没教过我这个呀。”
她这句话没有撒谎,尽管在荒山上时姜悬沉一天到晚的嫌弃她懒,但却也没有真的让她碰过灶台。
柳风月想着现在日子过得这么艰难,总不能让姜悬沉一个人承担,“师父,要不然你教我做饭吧?”
姜悬沉脚步一顿,虽然语气尽显嫌弃,但薄唇还是忍不住高高扬起:“为师可没钱给你造作,让你下厨岂不是浪费粮食。”
实在不是姜悬沉无脑惯着她,但他看着这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崽子,就是对她没有任何脾气。
柳风月哪里知道自家师父的心思,她伸手搂紧他的脖子,迷迷糊糊的就闭上了眼。
这一梦,竟然梦见了来到这个世界前上辈子发生的一些旧事。
其实,她这也算不上穿越,柳风月心想,大抵只是自己投胎的时候忘了被抹去记忆罢了。
她那一生都是无趣的。
一个人上学,一个人工作,一个人活着,一个人死去。实在没什么值得记住与回忆的。
几声细微的猫叫将柳风月惊醒,她睁开眼睛,窗外正一片斜阳迟暮。
残红的霞光将窗棂染成一片寂寥,院子里那颗桂树半拢着光,树叶随风凋落。
阴暗室内寂静得压抑。
人在黄昏时醒来总会产生巨大的孤独感,就好似被整个世界遗忘一般,孤伶伶的醒来,凝望着空荡荡的人间。
吱呀一声,转轴关节老旧的房门被推开,倏然照彻进一室浅金的光线。
玄墨衣袍的青年轻手轻脚踏进屋内,他逆着光而立,镀着一层金光的剪影轮廓柔和得不可思议。
看见柳风月抱着薄被呆滞的坐着,姜悬沉有些意外。
“醒了?为师寻思着你中午吃那么多,马上就睡应当会胃不舒服。看你睡得那么熟,便没再叫醒你了。”
柳风月含糊的唔了两声,倏然俯身伸手抱住站在床边的姜悬沉的腰——
她只是想冲淡心底那股失落的孤寂感罢了。
她其实很少这样正经撒娇,就是厚脸皮如姜悬沉也一副见了鬼的模样惊魂未定。
不知道这崽子怎么了,他只好坐在床榻边上隔着衣裙摸摸她的肚子。
“不舒服?哪里疼,有什么感觉。”
“有。”
“嗯?”
“感觉有人在摸我的肚子。”
“起开!”
姜悬沉嫌弃的收回手:“侧殿收拾出来了,去洗个澡吧。明日还得去赴鸿门宴呢。”
他这么一说,柳风月才发现青年平素干净的衣上沾着些许灰尘,眉目间似乎也能看出倦意。
直男太子殿下,在带崽这方面从来没有吝啬过任何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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