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人儿,眼中发着炙热的光,正是苏云雀,此刻正盯着。。。盯着一个乞儿。
没错,正是一个,低头麻木跪着的乞儿。
他就是苏云雀,跟阿娘来早集的目标——前世苏父左右手,官至正三品冠军大将军,人人敬畏称之“狼将军”的郎宇。
前世,若不是他的忠诚袒护,大大小小战役中悍不畏死,拼命挣得军功,也不会有后来的“常胜将军”苏凯,震撼晋国半壁江山。
此人,苏云雀印象颇深,因为什么?她心中低低一笑,大概是因为前世的自己异想天开,竟想直接毒死“渣爹”继母,而这正巧就是被郎宇提前给发现了。
当时心想此命休矣,却未想郎平并未“告密”。当时的“狼将军”如何的心思,她一直也没明白,以后的许久也并未明白。不过她却也直接间接关注了其许久。
虽然天生神力,打架杀敌凶悍异常,但郎宇确也是心思单纯之人。一片赤诚,尽献苏凯。甚至“爱屋及乌”,极为袒护苏凯家人,便是自己,也被圈在了需要保护的“恩人”圈内。
不过,即使如此,又能怎样呢,后来的他,还不是......
唉,想远了。苏云雀游离的心思,重又回了过来。
不过,心里还是讽刺了一句:谁能想到,以后的“狼将军”,不过是苏凯在边陲小镇,一两碎银换来的怪力乞儿呢?
罗玉竹,见苏云雀停住不走,只是盯着一个跪着的乞儿。便也打量了几番。
是个少年郎,也不过就十四五岁。一直低着头,天寒地冻中就这么跪着,身上也无能御寒的厚实衣物。
本来早集就不甚有人来,所以根本也无其他乞儿来“做生意”。这样突兀的一个少年乞儿,倒也令人心酸,叹一句这世道,约莫是家中实在困难了。
罗玉竹掂量着袖中自己缝制的小钱袋。出门并未带上前些日得到的全部,既怕粗心遗失,也怕有意偷盗。除去刚刚必需的花销,目前也只剩下一两几钱。
叹了口气,暗自将钱袋用手绢包好,又拿了两个粗粮馒头,蹲下身子递给少年。在他接过馒头时,装作不经意,连手绢一起,快速地递给了他。
苏云雀,笑弯了大眼睛。她就知道,自己的阿娘是个心地良善的人,总是见不惯这些的。她就是要阿娘的“不忍心”和“见不惯”。
少年愣愣地被塞了馒头和手绢,抬起了一张老实端正的国子脸。
再又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大一小,干巴巴地挤出一句“夫人。。。”
却是连感谢的话也说不出,只是默默攥紧了手心里的手绢和钱袋,又狠狠地弯腰磕头。
苏云雀还能听到他额头重重撞击地面的声音,是一声沉闷的“咚——”
罗玉竹却是不再多言,也不看,直接拉了苏云雀便走。她们孤儿寡母,还是不要过分被“注目”比较好。毕竟手无缚鸡之力,乱世女子艰难。
苏云雀倒是一扫之前沉闷的心情,有了这段时日以来,最轻松的心情。她知“狼将军”是会报恩的,她图谋的就是这份“报恩”,被娘亲拉着走,却也不担心,因为——
她知他会跟着来的。
掩上小院门时,云雀确实注意到一片熟悉的破旧的衣角,在巷子拐角处一闪而没。
笑容更甚,抢了渣爹的“左膀右臂”,可还行。
几日后,苏云雀的阿娘,罗玉竹,感觉不甚对劲到了极点。
连着几日来,当她要去做饭时,总是发现柴火都被劈好,码得高高的。按说自己虽然劈柴,但却也不勤快,毕竟母女俩食量有限,也无需多少柴火。
但眼见着柴火不见少,反而越堆越高。她先是怀疑冲哥,可是却又否定,冲哥倒也没这么细心做这些琐事。
直到她月上柳梢之时起夜,在自家院内“逮”住了一个“贼”。
毕竟是妇道人家带着孩子,郎君不在身边。在自家院内,深夜突然出现一个陌生男子的身影,罗玉竹吓得几乎就要惊叫出声,却也强自镇定,压住自己的声音,怕引来无端的揣测。
在听到对方手足无措,干巴巴一句“夫人”下,这才恍惚地记起,那天那个跪在早集的小乞儿。松下气来,才问起少年来。
原是少年郎宇,家中缠绵病榻的老父与世长辞,竟无半点积蓄可葬父,又不忍心弃父与荒野。便只能到早集“碰下运气”,早前他听老父说过,富贵人家是需要奴仆的。
但他也不知,富贵人家的奴仆是什么样的。只能偷偷跟着,暗中“帮助”,但其所会之物,确实也不多,除了一身力气,再无其他,故而有了这出。
想着老父所讲,便是要学“奴仆”下跪。罗玉竹却是不让,只是问他:“家中再无其他亲人了吗?”
“无。”
罗玉竹看他木讷老实的样子,却也可怜,贫困至此,可见却也是不通其他的老实人。想着乱世,孤身也难,便从袖中又拿出二两碎银,要给他。
郎宇连忙摇头,“夫人不必给了,一两葬先父已足够有余。”不肯拿去。
罗玉竹却是不管他,塞入其手中,“你孤身一人,总要有点碎银,去买件御寒的衣裳也行。”,想了想又说:“若你想帮忙,不必称奴仆,便称我一声姐姐。也再不可偷偷跳院墙,不是正人君子之为。明日你可穿了新衣,从正门而入,必餐食相待。”
郎宇听苏夫人提到“跳院墙”不是正人君子之为,耳根都红了,却也不再拒绝手中的碎银。
“知道了,姐。。姐。”说完,便“落荒而逃”。
罗玉竹摇头一笑,却是不知自家应该“熟睡”的小姑娘,正靠在榻上,倚在窗缝,看着“姐弟”相认,笑得正欢呢。
苏云雀心下雀跃,这可真是好事一件,提前“抢”到了一位“狼”将军做小“舅舅”,能不好吗?
幽夜里,一位少年站在孤坟前,上书:郎宇之父。
“爹,不必担心。有好心夫人,做了宇儿的姐姐。宇儿不会忘记教诲。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葬父之恩,大于天。”
说完,跪下来,砰砰就磕起了头。声音四下里传去,吓得枝头的待眠的鸟儿,纷纷飞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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