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江湖之中的事,但凡有着任何的利益牵扯,无论哪一方想要占据先机又或优势,上门一行的话,自都不会是平静的。
毕竟这在某种程度上而言,是将自己摆在了弱势的一方,向另一方低头的举动。
可韩秋水前往铸币厂的一路之中,偏偏就是平静无比的。
她甚至不是所谓弱势的一方,不过只是擅加干涉的一方。
她虽然也是当时护镖的协助者,但却又不听任何人的命令。
她不过是听凭本心地去行事,于半途加入了护镖队伍,自然不用去听从任何人的命令。
也没人敢命令她。
单是论年纪,她都足以做领队者“年必有余”司徒守岁的母辈,且作风正派,声名极佳,莫说使唤她,便是对其行为挑刺,都得先看看自己究竟有几斤几两。
可韩秋水对于这一趟灾银走失,同样是怀抱着深重愧疚的。
若不是她当时认为太过麻烦,因而在凌远镖局二当家提出追剿天九神教余孽之时,主动请缨而去的话,那些军士但凡有露出欲行不轨的蛛丝马迹,又怎能逃得过她的眼睛?
如此,那些个忠义之士,也不会尽皆葬魂于那落魂谷了。
虽说同行的五人,无人会将责任推卸于他人,又或狂妄自大地独揽于身,但也无人会不对此耿怀于心。
因而仅是听到追魂索命的目标,乃是铸币厂之时,韩秋水本就质疑灾银一事,与陈雪脱离不了干系的猜想,不但立时变作了定论,也已立时看出了许多人尚无法从此事之中看出的内情来。
铸币厂若失,的确事关重大,然其设立之处,易守难攻,便是擅于潜伏刺杀的追魂索命精锐甚多,也定然无法悄无声息地便将其占领。
然陈雪做出诸多显而易见的行动,皇帝却未曾因此摆明态度做出理应的对应,自也证明,这两人之间,有着外人绝不知的某种协议,因而陈雪才敢做出如此大胆明显更是大逆不道的行动来。
可铸币厂一旦有事,无论两人之间有何协议,都是足以震动朝堂的状况,再如何,六门与衙门,都必须做出相应的举动,方才符合道理。
因而陈雪的最终目的,不是令衙门与六门短时间内彻底失去应有的作用,便是想要将这两方尽皆拉拢过去。
换句话来说,便是双方要彻底斗上一拼的时候,已快要来临了。
这虽然是注定会发生的事,也是以韩秋水这些虽出身草莽,然只是深知自身有着足够能力,理应要为这天下百姓无私出一分力的真正侠义之士,决然不会置之不顾的事。
但却也同样如此,使得韩秋水不免心感犹豫。
双方决断之日既已近,便意味着还有许多地方,需要他们这些人出力,哪怕只是杯水车薪。
可今夜之事,说大可大,说小可结果如何,其实全都在陈雪一念之间,往深处讲,便是铸币厂今日安然无恙,陈雪完全只是想要虚晃一枪,也完全有可能。
但若是真会出事,便定然就是惨烈状况。
且以韩秋水的猜测,今夜来到此间的人数若少,陈雪或会采取她自身所猜测的前一种行动,反之,便是后一种。
可要是陈雪反其道而行之,韩秋水恐怕就只能更是徒留遗憾了。
所以在韩秋水看来,陈雪这步棋,看似拙劣无比,实则妙到了极处。
想到这里,韩秋水自是不免想到那可谓钟天地之灵秀的义妹,江湖人称“妙仙无踪”的慕容巧月来。
她当时与慕容巧月于昌都城府事堂之中的那一场比斗,若只是明处,她何止略胜一筹,简直可谓将慕容巧月逼得无路可走。
然而若不是慕容巧月于最后收了杀手,将那玉笛之中可说她唯一淬毒的细针打在空处,仅是那针上由“医毒双绝”邱堂问亲手配制,不但见血封喉,更是针对内力高深者,可谓中者立毙,独此一家的剧毒,就注定她韩秋水命断昌都了。
对此,韩秋水当时也不过情绪复杂,然当慕容巧月只是神色黯然地讲,非是她不愿出手,而是生怕莫知道知晓此事后,或会对她生出一些想法,因而不敢出手之后,韩秋水更因惺惺相惜,从而决定与之从起先的往年之交,变作了义结金兰。
可谓造化弄人。
而若是慕容巧月在此处的话,对于陈雪的打算,想来亦能洞悉清楚,并能想出更好的对策来。
这非是韩秋水对慕容巧月的虚捧,而是真心诚意的钦佩。
慕容巧月看似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甚至鲜少会露出因某事而愤怒的神态,实则对于自身想要关心的人,处处细节皆不会遗漏,对于理应要去担当的事,更是当仁不让,只是不于明处表露而已。
但韩秋水转念一想,慕容巧月既未曾来京,更因此反倒令得莫知道离京而去,或许就是已算到了陈雪或有的举动,只是当然不可能算得极为精准。
因而今夜之事,无论她做出怎样决定,只要能够安然,这位义妹,绝对只会关切的嘘寒问暖,而不是怨怪于她。
想到这里,韩秋水倒也算是放下心来,拔出了这只至少死了一夜的野兔身上,那柄寒光照人的短刀。
短刀上面并未淬毒,也并未涂毒。
她于那抹血腥气中嗅到的毒性,乃是自野兔血液之中溢散而出。
也便是说,这只野兔中毒而亡后,才有人将短刀插入其中,令得血液之中的毒性散了出来。
且只是在她到来那刻,才做下了这个举动。
若非不然,那短刀之上,必也会染上毒素。
以此足见此毒之烈。
可究竟是谁,故意用短刀刺穿这只野兔,以此来提醒自己,潜伏附近的敌人之中,有个用毒高手呢?
如此行径,按照常理判断,显然是在相帮于她,可往深处去想,却也不知究竟是诱敌之计,还是故作玄虚。
若是诱敌之计,证明陈雪不但已彻底掌握己方动向,因而故作挑衅,免得她或是后来之人,因摸不透形势,而慎重对待,最为不让陈雪乐见的状况,便是置身事外,再不掺手其中。
若是故作玄虚的话,证明对方不但未曾掌握己方这些人的动向,甚至连究竟有谁人会相帮亦是难以判断,因而便会引申出对方的情报系统,很可能出了差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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