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凌沧海究竟是尚在寻找机会,又或单纯地以此为乐,一旁的陆雨薰,早已就已因这番话,而落入了愁绪难平的状况之中。
这一番话虽句句都在针对夜来香,以及其后的百花楼,然却也句句都如同在她的心上狠狠地割上一刀。
她本还以为,凌沧海既然当着张玄林与曲敏的面,将她的身份表明出来,便当是依旧看重着自己。
换句话说,她本还以为,自己对于凌沧海而言,依旧还是必不可少的。
然而凌沧海这一番话下来,陆雨薰才知道,不仅是张玄林与曲敏对自己抱持着戒心,便是一手促成这个状况的凌沧海,也已对自己不再有着信任了。
想到这里,她便听到凌沧海继续说道:“但我奉劝你一句,在我此刻已将这些事清楚明白讲出来的情况下,你还是莫要再做出这些个举动才好,免得这位陆女侠尚未因妒恨而出手,我这位凌少侠,就已将你那不知令多少人垂诞三尺的脖子,毫不留情地给折断。毕竟我虽然向来都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却也断然是个绝对不会怜香惜玉的人,如此说法,却也不知,你是否明白了?”
夜来香虽听得心下愤恨,却也捕捉到了凌沧海言辞之中隐藏的某个关键,于情绪难之中稍一思忖,脸上就已忍不住变了神色,难以置信地讶呼道:“莫非!你已将四海阁给了别人!”
凌沧海听得眉头一挑,似是没想到,夜来香竟能凭着他那么一次少侠的自称,便能想到这一节去,然脸上却满怀胜喜地道:“不错,你既已猜到,凌某也无需掩饰,四海升平阁,此刻已不再由我又或凌家做主,因而无论是慕茹烟也好,又或其他人也罢,但凡想要将四海升平阁收入囊中,便只能另寻事主了。”
陆雨薰自夜来香讶呼那时,就已觉得对方所言简直就如天方夜谭,然待得凌沧海坦然承认下来时,陆雨薰心里的感受,简直就是难以言表了。
四海升平阁。
为了自身拒绝这四海阁主事之位后,陆雨薰不会给凌家随意利用,凌沧海才提出了让她潜伏至两小无猜轩的提议。
而陆雨薰自小因家变而孤苦伶仃,早已将虽然年幼,然一手将其救出的凌沧海视作一切,自是心甘情愿地接受了凌沧海的安排。
然而,凌沧海最终还是坐上了这个位置。
这一结果,本就已让陆雨薰既忧且喜。
忧的是,凌沧海心不甘情不愿地坐上了这个位置,以后的日子里,自是时常不会感到快乐。
而她虽忧心如此,提出过回去陪伴身旁,然给驳回,只能夜深人静,四下无人的时候,轻念凌沧海的名字,以做慰寥,平日里却偏要向他人笑脸相迎,就已让她实感痛不欲生。
喜的却也是,凌沧海虽是不情不愿地坐上了这个位置,但同时也注定了她的潜伏,是有所价值的,是凌沧海必然需要的。
便是只能独自安慰自己,难能见上一面时,不但避人耳目,更是因要禀告情报,显得分秒必争,但如此令她痛不欲生的难割难舍之中,却又必然有着她终有一天,定会回到凌沧海身旁的希望,与因此带来的期望。
而此刻凌沧海直言不讳地讲说已彻底放弃了四海升平阁,且这四海阁,便连凌家都已无权干涉,这不单让她无比震惊,心中更隐隐有着一种释然,以及无比的欢欣。
毕竟凌沧海既已卸下了强压而负的身份与重担,那么她陆雨薰,便也就能有着足够的机会与理由,理所当然地陪在凌沧海的身边。
这岂能让陆雨薰不心生欢喜?
然而凌沧海放弃了这一身份,却也意味着凌沧海担任主事之时所得罪的那些人,将会毫无顾忌地找上门来,以期报一箭之仇。
江湖人记仇,有时候本就只是些微小之事,却也能因此闹得不可开交,兵刃相向。
更何况,作为四海升平阁主事时的凌沧海,但凡得罪了人,便必然是于江湖之中,具备着很高身份与地位的人。
这自然意味着,凌沧海之后的日子,其实更为难过了。
陆雨薰虽然不惧,也完全没有打消便是如此状况,也定然会陪在凌沧海身旁不离不弃的念头,但难免会因此深感悲伤。
更不用说,凌沧海此前的那一番话,已明显露出了对自身的厌恶。
她似乎已不再是一个被需要的人。
或者该说,不再是一个值得需要的女人了。
她的心思如此急转下来,简直就如同十七八个线团同时掉落于地,又全都缠在了一起,便是再如何有着耐心与细心的人,最终也只能无奈地快刀斩乱麻,要挨个用剪刀将前头那段线条减去,才能理得清楚一般。
可这一下快刀斩乱麻,对于陆雨薰而言,又将是什么手段。
简直就如同不言而喻了。
然而此刻,却没人能够给她来上这么一下。
因而陆雨薰思绪混乱之中,忽而想起瑞锦楼之中,她曾问过凌沧海的那句话,便也甚至不顾当下状况,下意识地再又问了出来:“你不是说过,不会因此而怨我的吗?”
这话一出,莫说凌沧海,便是因太过震惊而彻底愣在原地的夜来香,也回过神来,莫名地朝陆雨薰望了过去。
陆雨薰却不知,凌沧海面对她那愁肠百结的目光,心中情绪亦是复杂万分。
他知道那一番话,或许会给陆雨薰带去心境上的混乱,却偏还是借机讲了出来,便是想要在解决了百花楼竟如莫知道所猜测的一般,定会插手进来的状况之后,再同陆雨薰解释,并讲明自身此刻感受。
却不想,这些话给陆雨薰带去的感触,竟远比自己所预料的还要震撼得多。
想到这里,凌沧海眼中露出几分怜惜,却只是冲陆雨薰浅浅地笑了起来,并柔声道:“我从未怨过你,甚至从未怪过你,但此刻非是谈论此事的时机,若你依如以前般信我敬我,便稍待片刻,待我让这位夜来香姑娘知难而退后,再觅地详谈,如何?”
陆雨薰听到这话,心中自是生出几分期盼,不迭颔首道:“好,当然好,听你的,什么都听你的,我本就是什么都听你的。”
眼看陆雨薰那悲然欲泣,然坚定回应的模样,凌沧海直觉心头如给大石堵住,不但令他呼吸迟滞,更立时想起两人这些年来,相处之中的点点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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