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深很有耐心,含笑一一作答,既不过分谦虚,也无半点傲气的架子。
众人更加心生好感,暗赞他有君子风度。
不过,陆深虽妥当的应酬着,重重心思却早已飘忽到了九霄云外。
走到宫门外,官员们道了别,各自坐上了马车,哒哒远去。陆深敛了笑意,转头望向了深不见底的九重宫阙,凝视了良久后长叹一声。
他修长的手指将怀里的木珠掏了出来,轻轻摩挲着。
“公子,公主还在家等着您呢。”小厮怀书有些着急,宁国公主可是特意嘱咐他了,让公子下了朝赶紧回家,家里设了席面,要给公子除尘接风呢!
陆深从鼻子里“嗯”了一声,唇角微扬,看起来心情不错。
他将木珠又仔细的收在了胸口,从怀书手中接过缰绳,潇洒的骑上马儿。
刚要扬起鞭子,在太后身边伺候的太监赵生,远远的叫住了他。
赵生年纪也不小了,头上都有了白发,走了这么远的路整个人气喘吁吁的,见陆深停了下来,他赶快又紧跑了几步。
陆深下了马,大步朝着赵生走去,抬手扶住满头大汗的赵生,皱眉关切道:“赵公公不用着急,这天这么热,当心中了暑气。”
赵生干干的笑了笑,喘着气从怀里掏出帕子擦了擦汗,吞咽道:“咱这不是怕追不上陆大人嘛,错过了不好回去给太后娘娘交差。”
骄阳当空,赵生又有些胖,身上的衣裳都有些濡湿了。
陆深朝怀书招了招手,示意他将水囊拿过来。
怀书不敢怠慢,赶快从马的背囊上拿了水囊,小跑过来递给了陆深。
“赵公公喝点水,解解热。”陆深将盖子拧开,递到了赵生眼前。
水囊里的水满满当当,一瞧就是还未喝过的。
赵生瞥了一眼,笑着接了过来,道了声谢就咕嘟咕嘟的喝了起来,他喝的太猛,前襟都被下巴淌下来的清水淋湿了。
喝了个够劲,他畅快的叹了一声,把水囊还给了陆深,笑眯眯道:“陆大人这水还真是甘甜可口啊,一个字爽!”
陆深含笑道:“赵公公这是久旱逢甘霖,能不甘甜吗。”
赵生擦了擦下巴的水渍,笑了笑,正色道:“咱就替太后娘娘传句话,这日头太足了,就不耽误陆大人时间了。”
陆深将水囊扔给了怀书,也敛了笑,严肃道:“赵公公请说。”
“娘娘让咱转告陆大人,陆大人有个好母亲,以后要好好孝顺宁国公主。”赵生意味深长的凝视着陆深有些茫然的眼睛。
“陆大人慢走,咱要回去复命了。”赵生欣赏的拍了拍陆深的肩膀,不等他多言,便转身离去了。
怀书被太阳晒得睁不开眼,走过来探了脑袋,瞧了瞧陆深如墨潭一样深不见底的眼眸,小声提醒道:“公子,快走吧,公主还等着您呢。”
“我娘是不是来见过赵太后。”他声音低沉,带着浓浓的不悦。
怀书嘴角嗫嚅了两下,心虚的干笑道:“公子这可是难为我了,公主那边的事,我哪里能知道”
陆深也不为难他,冷着脸上了马。
宁国公主站在门外,有些出神,可她手中捏着帕子还是泄露了她心里的紧张。
突然闯入眼帘陆深,让宁国公主眼睛一亮,她碎步迎过去拉住陆深的袖子,迫不及待的连声问道:“怎么样,怎么样?有没有为难你?”
陆深止了步子,冷冷的看着她,“什么怎么样?我立了功,谁能为难我?”
宁国公主被他这不虞的神情弄得一愣,缩了手讷讷道:“我的意思是,赵太后有没有给你穿小鞋”
陆深冷笑一声,“你都把外祖母的遗信拿给赵太后了,她心情舒畅还来不及,怎么会为难我?”
宁国公主心里一沉,退了半步,垂了头磕磕巴巴道:“这也是你外祖母的意思,长辈的恩怨,你,你不用多管。”
夏风吹过,院内修竹飒飒,陆深仰头望天长叹一声。
他心里真是说不出的难受。
那封信是丽太妃所写给赵太后的,里面的内容都是丽太妃向赵太后认错的话,还有丽太妃自己的把柄,全都写的一清二楚。
丽太妃留下这封信,只求赵太后不要为难宁国公主和陆家,如果赵太后不解恨,完全可以将这封“认罪书”公之于众,那她也就身败名裂了。
而丽太妃在陆深的印象中,是一个极其骄傲的女人,他隐隐记得就连她去世的那天,躺在床榻上,都打扮的非常精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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