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抚司内,一夜灯火通明,这不是浪费,而是生怕有歹人进来暗害李大人。
这些时日以来,杨玉花憔悴了很多,更是消瘦了很多,鲜桃般的肌肤都变黄了。
一直在床前伺候着,从每天早晨五更天一直陪伴到夜里子时。每天都看着本来还可以正眼看人的李大人,渐渐闭上眼睛,没人知道她的心有多痛。
每日以泪洗面,红肿的双眼,从未消过。
“夫人,还是早些歇息吧!”
杨出易此时站在了门口,看着憔悴不堪的杨玉花,心中一叹。
如此恩爱的夫妻,别说现在,哪怕是神话故事里都少有。
杨玉花并没有回应,转过身来,问道:“准备的怎么样了?”
杨出易道:“都差不多了,据大理那边传来,赵一痕抢到了冰蚕蛊!”
杨玉花微微惊讶,她不了解赵一痕的武功,但却是明白能从这些江湖大侠手中抢走东西,绝非无名之辈。
“还没有他身份消息吗?”
“还未查清,只知道他很少出入江湖,跟神医结交,似乎是因为他们都爱喝酒!”
“神医很少喝酒,他怎么会爱喝酒。”
“那是……因为……”
“有话直说!”
“因为五年前,您和神医分别,他日日买醉,赵一痕也喜欢喝酒,所以他们偶然的相遇,便一起相识了。”
杨婉儿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也不再看向自己的夫君,匆匆走了出去。
杨出易喃喃道:“年轻的债,总是那么繁杂!”
每个人都有年轻的时候,杨出易也不例外,少年的情债也是多不胜数,后来因为仕途,都化为尘土,倒不是他把她们都杀了,只是断绝了往来。
他想,真正的男人,应当直面感情的波折,而非沉迷于往事。所以,对于这方面,他是瞧不起神医的。
不仅仅是他,杨玉花当年离开也是因为如此,赵一痕也是。
成都的天气转暖,草丛里,虫鸣依稀可闻,虽然只有那么一两只。
江小白的房间里,还点着灯,他又在下棋,旁边的江拗儿已经熟睡。
“咚……咚……”
一连串敲门声传来,江拗儿忽然被惊醒,爬起身来,看着父亲还在举棋不定。
他走到门前,推开了门,是那个坏女人。
“还没有回来?”
“嗯!”
他们二人的对话,都没有丝毫的感情,仿佛是一个人对着空气问,一个在自言自语。
“他还能撑多久?”
杨婉儿的声音变得冷厉,这不是一句疑问,而是一句反问。
江小白知道她的意思,淡淡道:“最多还有十天!”
“十天!你是想看着他死吗?”杨婉儿激动道。
“咯哒”一声,棋子落在棋盘上,发出一阵清脆的声音,如同心弦被割断一般。
杨婉儿身体一颤。
“我已经传信去那边,如果你要是急,可以把我杀了!”
江小白淡淡道,他的眼睛一直都盯在棋盘之上,从未抬起头。
“别以为我不会杀你!”杨婉儿厉声道。
江小白的手忽然像被冻住了一般,停在半空中,心中就像被凿子凿出了一个窟窿,刹那间,疼痛传全身,让他喘不过气。
杨婉儿捂住了嘴,也不敢相信,她会说出这种话。或许这是气话,但这也是绝对伤人,毕竟曾经相爱过。
她想道歉,但又不想,与其给了念头,倒不如一伤到底。
从此之后,两人近在咫尺,就像远在天涯一样。
这样很好。
“想杀我爹,没那么容易!”
这时,江拗儿突然跳出来,大声叫道。
杨婉儿看着他清瘦的身体挥舞着稚嫩的拳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江拗儿道:“你看什么!我可是很厉害的,我跟你讲!”
他比自己两个孩子大三岁,虽然此时的模样很可爱,想必以后也是一个了不得的神医。
而想到自己身边的那两个孩子,到现在才勉强会走路,平时都是下人背着走路。
她感到了一丝不安,难道和李大人的孩子还不如神医的孩子吗?
杨婉儿回过头,又深深地看了一眼僵硬的江小白。
不,她没有错,错的不该是她,是他!当初若不是他淡泊名利,自己也绝不会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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