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程欢没有说话,微微垂下了眼睛,一双手在桌子下面狠狠抠进掌心。无需想象,她现在就正在体会着。
铁窗外阳光正好,明晃晃的光线照进这间尚算宽敞的会见室,眼前的画面白茫茫一片,变得不甚清晰。
“因为我经历过,所以我理解你,愿意放你离开,也愿意为了平复你心中的怨气给你一个交代,但是有一点,”墨修宸语气突然严肃了起来,看着她,一字一顿地说:“我的儿子,不能改姓,不能认别的男人做父亲。”
男人的话在她的耳边一遍一遍地回想,时间仿佛就此静止。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找了别的男人,你就要把孩子从我身边夺走是吗?”
原来那么轻易就把孩子留在她的身边,存的是这个目的,这个男人啊……
他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又从疑惑变成悲悯,就好像她问出的话无比的荒唐而可笑,他道:“欢欢,你好像误解了我的意思,离婚协议我还没签呢,放你离开,只是给你时间让你想通而已。”
穆程欢呆愣地望着坐在对面的人,“没签?墨修宸,你是想用那纸婚书捆住我一辈子吗?”
墨修宸沉默地看着她,眼神中有一种说不出的东西,很沉重,仿佛他用一生都无法释怀,“我知道你恨我……但你相信我,我是真的爱你,所以我宁可用那张结婚证束缚着你,因为只要想到你跟其他的男人在一起,我就想发疯。你可以骂我无耻,但那当年的事真的是一场意外……如果当年我知道那笔款子会给你养父带来那样的噩运,我不会向他求助,但是阻拦你捐献器官的事,我不后悔,因为那场手术即便成功了,她也活不了多久,而你则可能一生都只能拥有一具残缺不全的身体。”
穆程欢一声不响地打量着面前的男人,他其实没怎么变,还是之前的样子君子端肃,安然沉静,就连看守所的马甲穿在他的身上,居然也像礼服一样的妥贴。
这是一个能把任何衣服都穿得像礼服一样的男人,也可以在任何环境下都处之泰然,即便是身上牵扯着心爱人父母的性命,也能面对她这个受害人家属侃侃而谈。
可是,他怎么能做得到?
或许,这才是他,这才是真正的墨先生。
这些天的焦急和担忧一点点化为乌有,穆程欢甚至觉得自己这一趟回来得实在多余,她冷冷的笑了笑,“谢谢你告诉我这一切,让我知道,你对我除了利用之外,起码还有过那么一点点真情。我曾经以为,我这一辈子都会因为你做过的那些事而不快乐,也曾经以为在我的余生中,如果还有噩梦,那噩梦里一定有你。起初我真的不明白,你为什么那么对我,现在我懂了,你这个人太自负,又输不起,被我那般傻傻的爱过,一下子接受不了我心中从此没有你,你宁肯在我心上撕开一道血淋淋的口子,也要把自己再硬塞进去。从开始到现在,你做了那么多,我想问一句,墨先生,你得到你想要的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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