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雪压枝,天色已近昏沉,皇宫之中只有来往宫人脚底窸窸窣窣的急促脚步声。
御书房外。
“李公公,麻烦您去通传一声,我命人做了些莲子羹,特意端来给皇上补补身子”
殿外,姬皇后身着华服,发髻高挽,仪态端庄,身边跟着的侍女手里端着一个紫檀木托盘,上面放了一只小碗。
“回禀皇后娘娘,昨日酉时,镇北王殿下前来面见皇上,昨夜一宿未歇,今日到了这个时辰,人还在里头儿呢。皇上昨日特地吩咐,不准任何进入,您还是请回吧”
李公公手执白拂,垂首回应道。
姬皇后秀眉一挑,有些诧异:“哦?昨日酉时进去,现在还没有出来?”
“是的,皇后娘娘”
御书房内。
萧寒和庆武帝隔着书桌对面而立。
只见萧寒神色凛然,眼底闪过一丝狠厉的杀意。他用食指戳了戳那摞高高叠起的册子道:“皇兄,人证、物证俱在”
听了一夜萧寒的暗查结果,庆武帝此刻早已是怒发冲冠了。他面色铁青的从牙缝里一字一顿的挤出几个字:“张庆厚不杀不足以解朕心头之恨!”
说罢,抬手便将桌角上置着的一方上好端砚狠狠的砸向了窗户。
外面守着的侍从见状又不自觉的浑身抖了抖。从昨日镇北王进去之后,这已经是圣上第五次砸东西,第十次破口大骂张庆厚了。
这个张庆厚实在是可恶至极!
他四处敛财,买官卖官,侵占田庄,私建府邸,贪墨军饷,最重要的是他居然连储君都敢算计,把手都伸到了天子家中了!庆武帝岂能容他!?
七年前的一天,庆武帝的宠妃丽嫔娘娘说太子萧玉桓在后花园中轻薄于她,哭着喊着跑到勤政殿要圣上为她做主。
太子为人忠厚善良,从小又是庆武帝看着长大,比起一个妃妾,庆武帝自然更愿意相信自己的儿子,所以,他便训斥了一番丽嫔,压着没有发声。
哪知,过了没两天,又有一个班昭仪跑来哭诉,说太子殿下轻薄于她。
一次,庆武帝可以认为是丽嫔说谎,那么两次三次呢,还是不同的人。
庆武帝当即大怒,也不听萧玉桓的辩驳,便狠狠的将他训斥了一番。
没过多久,庆武帝又生了一场大病。钦天监监正来报,说紫微星东移,中宫恐有易主之变。
庆武帝本就生性多疑。
次日一早又有人自称东宫侍女,因良心不安特来揭发太子。她说太子利用巫蛊之术诅咒圣上,以便早日荣登大宝。想起了前几日钦天监煎正的话,庆武帝惊了一身虚汗,随之而来的便是一场来势汹汹的巫蛊之案。
庆武帝当即便派御林军前往东宫搜查,果不其然,御林军在太子寝被之中找到了一个刻有庆武帝生辰八字的人型木偶,木偶身上到处扎的都是银针。
待御林军统领把人偶拿回之时,庆武帝差点被气到吐血。
随即便命人将东宫彻查,并先后在后院老槐树下和墙角处共发现了五个木偶,个个都正对着庆武帝寝宫。
当时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太子萧玉桓。偏偏祸不单行,萧玉桓推荐的户部侍郎被张庆厚查出贪污赈灾银两。
死去的人早已投胎转世,只有庆武帝日日梦魇。
他总是梦见王皇后声嘶力竭的哭着向他喊冤,他总是梦见太子日日哭着说自己遭人暗算。
时过境迁,早已冷静下来的庆武帝已经察觉出了整件事的蹊跷丛生。遂起了心思决心彻查当年废太子萧玉桓一案。
如今新皇后已立,新储君已定,世家攀结,牵扯甚广,而且如此皇室私密之事,庆武帝觉得只有交给萧寒他才放心。
若说这世上还有一个人庆武帝无论如何都不会对他生疑,那个人就是镇北王萧寒。
他还是个孩童的时候,就以自己的性命为担保助自己稳固皇位,后来更是在战场上冲锋陷阵,只为助他保疆拓土,守护安民。
萧寒此次秘密提前回京,就是为了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以有心算无心,重洗当年废太子血案。
那日拼尽全力保护的那个东宫侍从,已经将那封萧玉桓手书绝笔亲自交给了萧寒,并再三澄清废太子实属冤枉,请镇北王殿下一定要还废太子清白。
萧寒从当年户部侍郎案着手,竟发现这控告户部侍郎的罪名纯属子虚乌有。画押的证词也是在户部侍郎晕厥了之后画上去的。当初户部侍郎的冤案也是为了助推萧玉桓被废一事。
萧寒将张庆厚的所有罪证摆在了庆武帝面前,庆武帝大拳紧握,誓言要让张庆厚为死去的废太子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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