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臂是痛的,右腿也是痛的,她为什么还会有知觉?为什么还会活着?全身好似烈火般燃烧,可是又好冷,身体在不停地打颤。谁可以来帮帮她?用匕首刺过她的心脏!活着,她逃不离这座城,死亡总是可以逃离了吧?
是谁?这般温柔地将一口暖汤送入她的口中?二丫颤抖着睁开双眼,想要探索这一份温暖,是大丫,尽管她的眼底是漠然。
“你醒了?”大丫又递给二丫一勺汤说道。
二丫别过头,“我……”如果没有人可以帮她逃离,那么饿死自己,她总是有权利掌控的吧。
大丫将汤放到一侧,“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有改变的希望。”
二丫眼神直直盯着房顶道:“废人一个,谈何希望?”
“命是自己的!活成什么样,都是自己闯出来的!”
“你把自己的命闯出来了吗?”
“我会的!”大丫将这三个字丢下后,“嘭”地一声带上柴房的门,离开了柴房。
二丫看着刚刚的那碗汤,与自己斗争几次,终是爬过去,用左手端起,一饮而尽。死,她没有足够的勇气去对面,生,或许可以与大丫作伴一同向命运做争斗。
两柱香后,大丫拿着一个脏兮兮的馒头回到了柴房,看到空碗,对着二丫露出了一个微笑,“这样很好,来,把馒头吃了吧。”
二丫看看满脸是灰的大丫,又看看那个沾满泥土的馒头,想必这馒头是她溜进伙房,趁人不注意时在地上捡来的,二丫道:“你吃饭了吗?”
大丫拍拍自己干瘪的肚子道:“当然吃了。”
二丫接过馒头,将馒头沾有泥土外圈的揪下,大丫阻拦道:“别扔!可以吃的!”
二丫将揪下的部分,放到了嘴中,又将洁白的里心递还给大丫,大丫愣了几分,道:“我说我吃过饭了。”
二丫伸着左手向着大丫的方向又递了几递,“吃吧,没有力气,怎么向命运斗争啊。”
“总觉得你这话不很是诚心啊。”大丫含着馒头又道:“世人皆看不起我们这些草芥,我们就偏偏要活出个样子来给他们看!”
二丫沉默不语,静静聆听着大丫,大丫从怀中掏出几根草药,“这些草就长在柴房外面,我看楼里的姑娘常常用它们来止血,我一会再出去捡些树枝,帮你固定右臂和右腿。”
二丫道:“谢谢。”
“对了,你今年多大啊?”大丫将草药敷在二丫的右掌之上,又从自己的衣裙边撕下一缕布条。
“十二。”
大丫手下动作定下半刻,“原来,你同我一般大啊。”
二丫意识到,大丫应该很小就来到了花楼,她经历的或许比她更痛,“大丫,以后我们便相互照顾。”
“好啊!”
……
两个月后,二丫基本可以站起来了,于是就拄着一根树枝,跟着大丫在楼里做些粗活。
大丫原本是官宦之女,但她的父亲犯了重罪,家中男丁被斩首,女眷被卖入花楼。大丫幼年受过先生教导,不仅识字,还能作诗,可谓天赋凛然,若不是家道中落,想必将来定是城中一位才情出众的奇女子。
在得知大丫的身世后,二丫终于明白,为何大丫能那般坚定地说着与命运做抗争了,她的人生曾辉煌过,自然不甘就这么陨落。可是二丫不同,她生来就是在泥土中任人践踏的,她想要的改变,不过是不再挨饿,不再疼痛。
老鸨不喜欢官宦出身的大丫,不教她才艺,不给她像样的房间。大丫虽然姿色平平,但是身材曼妙,又颇有才情,所以不少来到花楼的花客,都愿意同大丫一起,遇上一些财主,还会给大丫塞上好几张银票,大丫拿着银票对二丫坚定道:“你看!终于一天,我可以帮咱们两个赎身的!”
老鸨再不喜欢大丫,也不会去阻止专门见大丫的客人,毕竟谁会将银子拦在门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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