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道身吗？”

檀渊道身开口，声音沙哑，似浅吟，又似梦呓......

双眸时而混沌，时而澄澈，似有岁月痕迹在其中轮转，循环往复，生生不息。

苏牧做了一个极为漫长的梦。

在梦里，他是生长在一片混沌里的小树苗。

在他的旁边，则有一棵绿意盎然的柳树，柳树枝繁叶茂，散发着玄奥的气息，流转着非同一般的道韵。

“小檀木，快快长大，我们一起化形然后逍遥这天地间。”

那清脆如百灵的声音回荡在苏牧心头，让他心里涌起一丝又一丝的悸动。

小树苗摇动着本就不粗的枝干，几片新叶也随之一起舞动，传递着自己的欢喜。

混沌之中，并不是宁静与祥和的。

有一只只散发着危险气息的魔物，它们最喜欢吃混沌里新生的生灵。

有一道道带着恐怖威势的白色罡风，罡风所过之处，一切弱小的混沌生灵都将化为齑粉。

只是，小树苗并未觉得有什么危险。

因为，有一棵柳树护着它，替它驱赶魔物，替它挡尽罡风。

柳树身上千疮百孔，那是魔物撕咬的伤疤，那是罡风撕裂的伤口。

小树苗有些心疼，它拼命地摇动着身躯，想摇下那几片散发着生命气息的新叶......

因为柳树说过，它是先天乙木，是这混沌里最高贵的生灵，它的叶子蕴含着无尽的生机，是混沌里无数魔物最希望得到的东西……

“你的东西，姐姐不要，好好长大，长大以后也能保护姐姐了。”

柳树垂下一棵柳条，轻抚在小树苗晃动的身躯上，那好听的声音再一次扑打在小树苗的心头，平复它的恐惧，平复它不安的内心。

小树苗不会说话，它在心里默默许下愿望，长大后定不会让姐姐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谁也不能伤她，谁也不能！

混沌不记岁月，不知过了多久，小树苗长大了，可是那棵柳树不在了……

“姐姐离开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你现在也能独挡一面了，争取早日化形，对不起……姐姐不能再留下陪你了……”

冥冥中，小树苗似乎看到，一道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身影绰立，在向它挥手告别......

她的形，她的影都在混沌之中散去。

柳树走了，那个呵护它关心它的姐姐走了，小树苗不知道什么是感情，它只知道，它失去了非常非常重要的亲人......

又是无尽岁月过去，混沌被打破了，小树苗见到了天地第一抹光亮，它来到了外面的世界。

只是外面的世界更加的危险，到处都散溢着那种让他无比恐惧的气息。

无数生灵喊着“先天灵根”，追着它，要将它捉住。

它就是先天灵根吗？

小树苗不知道，它只能四处躲避，它没有抗衡他们的力量！

终于，小树苗躲进了一个它觉得非常安全的地方，那里没有光，没有声，没有那些恐怖的存在，却更让它恐惧万分，颤抖不已。

只是小树苗得忍住，它要扎根在那里，它要活下去，活到化形的那一天。

......

“这便是它的一生吗？或者说，这便是我的一生？”

檀渊道身悠悠开口，他是苏牧，苏牧却不是他。

他自本命灵根中孕育而出，继承了檀渊的一切记忆，继承了檀渊的一切因果，甚至于那深藏心底的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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