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行霁嘴角噙着笑,步子轻轻的、慢慢的,始终和锦川并行。
“你可有心上人?”他忽然没头没尾的问了这么一句。
锦川回答得很冷静,“没有。”
司行霁反问道:“是不曾遇见还是不敢拥有?”
“大抵是……不需要吧。”
司行霁低头看着身畔的姑娘家,披着他那件艳丽的绯色披风,显得身姿愈发娇小惹人怜惜,嘴唇微抿,却是非寻常女儿家的坚毅。
“我也觉得。”
越锦川心中一惊,“嗯?”
司行霁低头看着脚尖,“我也觉得,心悦之事,实在惘然。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同心悦二字倒是毫无关联。”
他的这番话倒是有些出乎锦川所料,“殿下这话,倒是通透。”
“怎么?”他扭头看向越锦川,唇角上扬,“不像个纨绔所言吗?”
“确实不像。”
她认真的模样惹得司行霁哈哈大笑,“说说,说说本殿下是个什么样的人?”
锦川听得他都用了“本殿下”的自称,不得不开口了,“殿下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都说一说吧。”
锦川莞尔一笑,“那殿下可得恕臣女无罪。”
“嗯。”
“殿下玉树临风,风流成性,无心政务,游戏人间;殿下善良正直,爱民如子,励精图治。”
“哈哈哈,你也是真敢说。”司行霁这下笑得却是不那么真了,“那哪个才是真,哪个又是假呢?”
锦川停下脚步,朝他屈膝行了个礼,“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都是殿下,自然也只有殿下可知其中真假。”
“那你希望哪个是真?”司行霁朝她逼近。
锦川不卑不亢,“殿下所向即是真。”
司行霁轻笑,“你可真是个有趣的女子,这么多年来,我所见的……你是头一个。”
锦川抬眸看向他,“权当殿下夸赞我了。”
司行霁挪开眼,继续往前走,“你不太像越老先生,不像是越家的孩子,却又像极了越家的风骨。”
锦川不紧不慢的跟在他后头,“我是在乡野长了几年,战乱结束后才被越家寻回的,前些年京里倒是也有很多人说我不是越家的孩子,许是我长得像我亲娘吧。母亲也是巾帼,她亲自教导于我,自然也是不差的。”
“你倒会夸自己。”
“我母亲极好。”
司行霁忽然停下脚步,轻声说:“我母亲,也是极好的。”
“嗯?”他的声音真的很轻,轻到她到没有听清。
司行霁没有多说,锦川也没有再多问。
待到许久以后见到那位美丽妇人之时,锦川才想起那句话说的是什么,母亲她……果真是极好的。
俩人都不再说话,一阵阵秋风携着不同于春季的花香,穿过天地间。
这一刻当是锦川这十余年的生命里少有的宁静,尤其还是和这样一个人。从前坊间传闻二殿下司行霁是个纨绔,吃喝嫖赌样样在行,把他描绘得几乎是无恶不作。可是这样一个人,那日虽作恶将她推下水,却也是唯一一个毫不犹豫扎进水里的人。
锦川斜着头,嗅了嗅披风上面的味道,很干净。
司行霁走在前面,不知是在想些什么,很安静。
“越姑娘!”一个宫女服饰的姑娘不知是从哪个岔路跑过来的,在后面喊住了越锦川。
越锦川见她有些面熟,好像是在公主那里见过她,不等她开口,有人已经抢在了前面。
“红荔美人慢些跑,小心脚下。”司行霁笑眯眯的说,与刚才判若两人。
红荔羞红了脸,规规矩矩的朝两人分别行了礼。
“公主殿下歇息了,差人将小越姑娘还有青藤姐姐送出宫了,怕越姑娘心急,便特意来寻。”
锦川点点头,这在她意料之中。
“那便劳烦姑娘了。”
红荔连连摆手,“不敢当,不敢当,姑娘莫要折煞奴婢了。”
锦川转身向司行霁道别,“那臣女就先行告退了……这披风,殿下还是收回的好……此处离宫门处也不算远,臣女走动着,也不会冷的。”
司行霁冷眼看着她伸手去解披风,忽而笑说,“还是我来吧,美人不冷就算了,我从不强人所难,收回这披风,还日日有美人香可嗅。”
锦川故作娇羞,不再说话,轻轻退了下去。
红荔抬头偷瞄了他一眼,也连忙告退,快步跟上锦川。
司行霁看着美人儿的背影,又看了看手中的披风,冷笑一声,将绯色的披风一甩,搭在了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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