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没有你想的那么了不起。”陆昭昭有些失落，她甚至不敢去看沉钰，害怕从他眼睛里看到对她的失望，“你在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不就应该......已经知道了，我就这么一个渺小，无助的可怜人吗，我连我自己的命运都改变不了，你把我带到这里来，我怎么可能......改变这里所有人的命运呢。”

她在笑，笑得十分无奈。

回想起和沉钰的第一次见面，她觉得沉钰就应该已经知道，她是多么无能颓废的一个人了啊，但凡她真的有他希望的那种本事，也不会把自己的人生活成一团糟，然后想要草草结束了啊。

“我以为，你多聪明呢，居然没看出来，我是这么......没用的人吗。”陆昭昭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沉钰开口，她有点尴尬，自嘲着解围。

“......我从不觉得，你是没用的人。”沉钰说。

他的语气，那么认真。

“你能创造出这个世界，万千的生命因为你而生活在这一片土地上，如果你真的像你自己所说的，是个没用的人，又是如何能创造出这一切的呢。”沉钰还是相信她的。

即使那时候，他亲眼见到她酩酊大醉，见到她撒着酒疯喋喋不休的抱怨着命运的不公平。

说来奇怪，换做平时，他应该早就离开了，偏偏那个时候面对陆昭昭，他居然是多了那么一点点耐心的。还，把她带了回来，事后他自己都不能理解自己的行为，他到底在做什么，把那样消极颓废的一个人带回到了这个世界里，让她知晓了这么大的一个秘密。

也许，是相信她的。

“可我真的不行。”面对沉钰的信任，陆昭昭真的很不自信，她太了解自己了，她在这个世界上做了那么多年，被命运折磨的小角色，哪有沉钰所以为的那么了不起啊。“你现在也看到了，我来到这里，到了盛宫，我也试着努力过了，想要改变曾经自己设定的故事情节，但是即便我让一些事情避开了当时的桥段，可之后，故事还是会莫名其妙的按照我的剧情主线发展。我......”

很害怕。

陆昭昭现在真的很害怕，接下来会发生的剧情。一旦稽王作乱造反，东盛大乱，国君和王后甚至陆知晏都会在接下来的这一段剧情里惨死。

因为，为了接下来女主角能够背负仇恨奋发图强，凹大女主的人设做铺垫。

“你还记得你最初写下这个故事时候的心情吗？”沉钰问她。

“......”那都是两年前的事情了，她怎么可能还记得，当时的心情、感觉，在弃坑之后早就慢慢淡忘了啊，“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你再仔细想想，或许，和你当时在写这个故事的心情有关。”这是沉钰仔细思考以后总结出来的，他想要找出陆昭昭现在和过去不同之处，或许这就是解开陆昭昭为什么对这里已经发生的一切，都无法控制的主要原因。

“心情？我那时候的心情早就忘了。不管当时写的时候多么认真，但是哪怕放下一两个礼拜，那种感觉都接不上了啊。更何况，我都放下了两年了。”陆昭昭觉得不可能，想要找到原来的感觉，做不到的，弃坑都两年了，她连故事都快忘干净了，还有主要人物的关键词，如果不去翻笔记的话，她绝对想不起来的。

而且这里发生的事，很多东西，都是当时她灵机一动，一瞬间的想法，就好像已经出场和还未出场的人，替他们的出场和接下来与剧情主线的联系埋下的伏笔。好多都只是想一想的存在，还不算是真正写进故事里的桥段，她哪里还记得这些。

过去了，可能就真的都忘了。

“那你当时写这个故事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你也全都不记得了？”沉钰真的有点失望了，他失望的是，居然一点也不能唤醒陆昭昭的记忆。

“你知道为什么很多写手，都喜欢大晚上写作吗？”陆昭昭无奈，这也不是强迫她，她就能全都想起来的。“因为晚上写作呢，没有人打扰，比如我们在写一场很悲很悲的剧情时，那种悲伤绝望的情绪是要连上的，要不然前一段哭得痛彻心扉的，到了最后，因为有人打扰了我们的情绪，接不上了，那再写下去，感觉也不对了啊。一样的道理嘛，情绪接不上，就没办法接上原本那种感觉了，那故事也就写不下去了。”

沉钰默然，看来，想要让陆昭昭通过回忆找到原本的心情根本不可能了。

“唉......”陆昭昭长叹，她是真的无奈了。她也很努力的试过要去改变剧情，但是，就像是接不上的情绪一样，她努力融入故事，都跟之前的剧情显得格格不入。“两年了，早忘了当时是什么心情了，那时候还能轻轻松松的创作，压力也不大，顶多呢就是有点多余的情绪无处宣泄，就写到故事里啊，用主角跌宕起伏的一生，好像自己也活过那么一次似的。但是吧......”

“但是什么？”沉钰见她似乎有难言之隐。

陆昭昭原是不想说才故意沉默的，她偏过头看着等待回答的沉钰，无奈说道，“但是吧，这两年真的发生了很多事，想要活下来都很辛苦，每天都是做不完的工作，挣那么一点点钱，吃饭房租都有问题，更何况是......为了讨生活，哪里还有什么用不完的情绪的。原来想不通的事，熬着熬着，也就想通了。实在是没有多余的精力，去保证每天更新......而且我的书，真的没几个看，也赚不到钱，每天晚上收工回家都已经很晚了，累到趴在床上就能睡着，就真的顾不上更新了。”

生存，远比感情更重要。

“你才这么大，过得这么辛苦，你父母不管吗。”沉钰原本想要教训她的话，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他想过很多种可能，但是唯独忽略了这一种。

她年纪不大，却活得那么辛苦，这真的让他觉得很意外。

“他们离婚了啊，哦，就是分开了。”陆昭昭耸了耸肩膀，缓解尴尬的情绪，“我爸爸，在工地干活，挣的钱也不多，他还喝酒打牌，存不了钱的。没有本事，所以我妈妈才会那么看不上他。我妈妈......改嫁了，嫁给了一个条件还不错的男人，有了新的家，还有了一个孩子，是个男孩，算是，我弟弟。但是她家里的人，不喜欢她跟我们有联系，她也不想回想起跟我爸爸一起生活时的事情，就不愿意我去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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