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88章 十五之夜(2 / 2)壹叁贰零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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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眼前这枯瘦佝偻的老太婆……

“清儿?如今的我哪还当得起这堂皇的夜家嫡系之名,你还是叫我,夜婉言。”黑衣人夜聆清,也就是夜婉言,语带讽刺。

只是那张松树皮一般的脸上,已很难显现出什么表情了。

这一次的声音,倒确是那曾经当今陛下金口盛赞的翠玉音。

相府千娇万宠的孙小姐也不见得就是绣花枕头,李安糖在桌子对面坐了下来,居然在短短几秒内就恢复了往日的温柔娴雅。

如果说刚才她的反应、心理都是装的,似乎,也没什么不可能。

这是个能连自己都骗过的人。

当日在仪来殿内她的一系列作为看似愚蠢之极,但试想一下,换了夜聆依之外的任何人,还会是那个结果吗?

世人公认的乖乖女,也未必不能蛇蝎。

李安糖把适才握到手里的簪子扔到了桌子上,看了看用力过猛刺破的掌心,不甚在意的在一旁的帕子抹了抹,皱眉对夜婉言道:“先时听说你失踪,我只当你是自行出去了,结果夜家出了那么大的事儿都不见你回来,怎么如今搞成了这幅鬼样子?”

夜婉言似乎是自嘲的笑了笑,再开口是又是沙哑且死板的声音:“鬼不是鬼样子,还能是什么样子?我有幸了了夙愿,到万兽森林中央区域逛了一圈。不过那贱人大概也没想到我还能活着回来。”

李安糖听得面无表情,心下却是不由自主的悚然。

万兽森林中央区域,她竟然还能活着回来,还真是幸运之极了。

李安糖皱着眉不知该如何接话,倒是夜婉言,看了看她空荡荡的袖口,冷笑道:“到底你比我幸运,她只要了你一只手,所以,你是打算息事宁人了?”

李安糖面色微变,同样报以冷笑:“你也不必拿话激我,我现在恨不得生吞了她,不过时机不准罢了。至于说幸运,哼,你这张皮,下大功夫总有法可救,可我这残废,却是改不了的事儿了,谁又比谁强多少!”

“是吗?”夜婉言忽而古怪的笑了笑,随即猛地一把扯开了自己的前怀。

良久,满意的看到李安糖再也忍不住的俯身大吐起来,夜婉言终于慢条斯理的收拾好了衣服。

“怎样?现在还要继续跟我比比谁更惨吗?”

李安糖撑着桌子慌乱的摆手:“不……不必了。”

那完全是用各种虫子堆集起来的躯壳,她再也不想看第二眼!

“你准备怎么做?”

李安糖几乎是在强逼自己不要露出惊恐厌恶的表情来,听得夜婉言的询问,她略沉吟了一下,道:“一个只会凭武力横行的莽夫,想弄死她,真的不难,只是……”

“只是她与你那心上人日日形影不离,你怕伤了他?”夜婉言枯老的脸皮上展现了一个颇为废力的讽刺笑容,“糖糖,我也真是纳闷了,怎么你还真的相中了那么一个不仅废柴而且残废的人,为那副皮囊?是少有人及,可太子爷也不差啊?”

李安糖握紧仅剩的左手盯了夜婉言好一会儿,低头之际,眼中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讥讽及窃喜。

残废?废物?

如果你有幸见到那一幕,单只我也心悦他这一个原因,此刻你就不可能和我共处一室了。

不过,不知道,当然完美。

世人皆瞎,那就只有她李安糖识得他,就再好不过,至于那贱人……

“此事不用你操心,你既然来寻我,必是想与我合作,如果你修为还在,那便只需给我武力的支持,其余的,什么都不要干涉,不要打乱我的计划。”

这未尝不是讽刺,就算是全盛时期,又怎么可能武力打得过。

夜婉言僵着一张枯老的面皮凝视李安糖良久,慢慢垂眸。

这是对于刚才她的讥讽以及那一声“糖糖”的警告?

她们是手帕交没错,可能把两个同样优秀且有心计的女人长久的维系在一起的,唯有利益。

如今,她虽坏了名声,残了右手,但依旧是那高高在上的相府孙小姐。

父亲是镇南大将军,爷爷是宰相,姑母是皇后,未婚夫是未来皇帝!

可她夜婉言呢?

如今的第一世家早已不是她的夜家!

所以,她现在已然没有资格与她平级论交!

而这一切,都是拜那个贱人所赐!

想到此,夜婉言心中方涌起的不满以及残存的几分昔日之傲,全都转化为了对夜聆依的恨意。

于是她不再犹豫,重重的点头:“好,我不会干扰你的计划,如你所言我现在所仅剩的,只有舍了容貌青春换来的修为,你有什么武力办不到的,尽可找我,起码,你手底下那些人,绝无一人比我强。”

说完这话,夜婉言在桌子上放下一颗传讯灵珠便直接化作了一团黑雾消失在了房间中。

不是她自认智计不如,而是如今财力物力全无,局势不容她。

原以为李安糖是个好控制的,却不想,这最是“心口如一”的人才是那隐藏最深的。

不过,无所谓了,她现在只要夜聆依死,九死无悔!

房间中,李安糖盯着空了的房间出了一回神,又静坐了一会儿,慢慢起身披了外衣喊人来收拾屋子。

她慢慢踱步到院中,仰头凝视正当空的满月。

风起,李安糖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忽而无比厌恶的皱了皱眉,是对着那无辜的月亮。

那清高无比的第一天才居然沦落到了这步田地,不过两月尔。

夜聆依,你现在,正守着他吧?

你当然该得意,你什么都得了,而得罪你的人,什么都失了。

明明我是个单纯直白的人来的啊,像所有人希望的,做个最好控制的牵线木偶。

安糖,连名字都这么蠢。

为什么非要逼我变得不一样呢?

李安糖忽然低头踢了脚下的石子一脚,将之踢出老远,直到撞到一株玉兰,才停了下来。

那晚仪来殿,是我人生中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冲动,而这颗石子,则将是我最后一次伪装出来的愚蠢孩子气。

夜聆依,这,都是你逼我的,所以,你得付出代价。

李安糖缓缓抬头,废力但半点不失意态的单手穿上了随意披上的襦裙,取出了那传讯灵珠。

“有多余的虫子的话,来帮我修复一下右手。除了蛤蟆,其他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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