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太师,这也不是朕的错。”姬辛仰着头,第一次正面对侯嫮的权威提出了质疑,“杀人的是姬恪,在他的立场他也没错,可在我们的角度,他就该死!”
姬辛不再说了,侯嫮点了点头,姬辛说的没有错,叫她挑不出一点毛病。
好像刚刚,无理取闹的人是她,是她在惹是生非。
“陛下该装一装的。”
姬辛眼睛微眯,不解。
“装一装,装作悲痛的模样,”侯嫮看着姬辛,“给臣子看,给百姓看,给赵王余党看,也给……陛下自己看。”
给臣子看,更好的收服人心,让他们为自己做事给百姓看,告诉他们他们的帝王是个有颗悲天悯人的好心肠,让他们放心给赵王余党看,让他们看到你必胜的决心给自己看……
看久了……大抵觉得自己会没那么冷血吧。
侯嫮突然想,先帝,是不是也是这样的。
他其实,也冷血冷情凉薄得很,但是装的好,才让贤王和她的爹爹,以及一众人,为他卖命!
那赵王呢?
是真的宽厚,还是也是装的好?
侯嫮不知道,但是姬辛以后,大抵就是这个模样了……
姬辛闻言笑了一声,突然凑近了侯嫮,二人鼻尖险些要贴上,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侯嫮眼底惊诧一闪而过,后退一步拉开了二人之间的距离。
“朕不愿意在太师面前装,如果在太师面前也要装,太师,朕就太累了。”姬辛面上的脆弱那般明显。
侯嫮的心被狠狠一揪,恍惚间想起来,陛下比她小上五岁,如今才十三,在平常人家里,还是个在膝下承欢的年纪。
他已经担负了那么多,她如何狠心再逼迫他?
侯嫮一垂眼,面上有半分不忍,她没有看到的是,姬辛眼底一闪而过的得逞和了然。
太师啊,果然是最心软的人了。
他只要稍稍卖惨,太师这不就心疼他了?
侯嫮不再说话了,姬辛也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一抿嘴,“太师说的是,朕以后会注意的。”
屋外的小德子低着头,眼睛看着石板地,屋内的声音听得并不清楚,他却无比庆幸。
只是总觉得,隐隐有些不好的事情好发生,大概是他多想了。
这件事就算翻篇了,侯嫮却还是开心不起来。
赵孝彬的死,连带着之前的事,尽数压住了她,叫她连呼吸一口都是奢望。
所以……
她是不是真的错了?
“太师何错之有?”姬辛略带沙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原是刚刚侯嫮想的太入迷,竟不知觉说了出来。
侯嫮面上一副清冷冷的模样,眼底没有半点波澜,好像又变成了之前的她。
“赵孝彬之死,按理来说,是可以避免的。”
姬辛正是变声期的时候,声音实在算不上好听,说是公鸭嗓也不为过,“世界上能避免的事情多了去了,每件事情都避免了,还会是如今的模样吗?”
侯嫮眼睫一颤,抬眼看向姬辛,他脸上带着和她一般无二的表情,将她的神态学了个十成十,该说,不愧是她的学生吗?
往日总是姬辛多有不解,被困在迷雾中出不来,今日,倒是变成他来开解她了。
她的陛下啊,还是长大了。
“陛下说的是,是臣钻了牛角尖了。”侯嫮话虽是这样说着,可心里还是有那么点地方,将这件事放了进去。
赵侍郎死了,那他家里人现如今可是怎么样?过的,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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