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诺眸光晦涩的看着慕容湮,修长的手中牵着红绸的一端,另一端链接着余唯一。
只听帝诺道:“孤最近国务繁忙,父后见谅。”
慕容湮笑容端庄,靠近帝诺,背对着众人小声嘲道:“你以为你还可以傲多久。”
帝诺淡然一笑。
众人只觉得这‘父慈子孝’的一幕有些怪怪的,却不知怪在那里。
忽然,众人见慕容太后与陛下擦身而过的瞬间,长袖微动,陛下的腰腹处居然多出了一把匕首。
“陛下!”
众人慌忙。
慕容湮回眸看,却瞥见了帝诺身上的那把匕首,和她难以置信的目光。
帝诺悲痛道:“未曾想,父后竟如此厌恶孤。”
从出生起便给她下毒,还杀了她的父妃,导致母皇郁郁寡欢,十年后传位给她便随着父妃殉逝了。
而她孤独无依,又斗争了三年才镇压了所有势力,登基成皇。
余唯一本是垂眸跟在她身后的,听到这一句话,和鼻尖蔓延而来的血腥味,他不安的靠近她,颤声道:“陛下……”
“本宫没有!”慕容湮望着台下,千万人质疑和控诉的目光,有些烦躁。
这些蠢货,他何必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她下手。
他原本只是要让帝诺当着众人的面毒发,缠绵病榻,最好成个活死人。
凤溪皇室血脉稀薄,底下还活着的藩王都是异姓王,而帝诺还没有子嗣,若是她出事,这诺大的凤溪,自然要由他这个长辈来主持大局。
可如今,帝诺这一手栽赃,彻底毁了他的名声。
但,他不会停下来的。
余唯一瞧见那伤口出溢出的血液,什么都顾不得了。
他只想她好好的。
帝诺被捅的一刀,是有分寸,只是这毒便不是她能控制的了。
所以得尽快进行下一步了。
帝诺侧头看了一眼泪眼朦胧的余唯一,宽慰道:“小伤。”
只是她忙着算计,未曾注意自己的衣裳都被染红了。
这是她不穿红色婚服的第二个原因,为了让天下人的怜惜,但此时她也没功夫注意了。
只见她轻咳了一声,嘴角溢出了黑色的血迹。
太医也来了,她是帝诺的人。
她大惊失色,忙跪下,沉声道:“陛下……中了剧毒。”这话是真的。“臣愚昧,无法为陛下解毒。”
天变了,云层多了起来,挡住了太阳的光芒。
帝诺转身看向众人道:“孤年幼时双亲具散,世上唯有父后一个亲人,得了孤所有的信任,今日孤当着天下人的面,再不能放任父后任性下去……”
“传孤口谕,慕容湮有失皇室威仪,打入阑珊殿,剥夺掌管后宫之权,此生不得踏出阑珊殿半步。”
众人叩首,沉声道:“陛下英明。”
百姓面上有些哀凄,却不敢哭泣,怕神明不悦,直接带走这个受人爱戴的陛下。
天妒英才,或许是真的。
帝诺又道:“把已故贤王之嫡女帝娴带上圣地。”
空气微不可见的波动了。
被神卫陪同藏身在百姓之中的帝娴红着眼眶,被神卫带上了凤灵台。
帝诺望着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柔情,道:“帝娴,跪下。”
帝娴毫无质疑的重重跪下了。
姐姐值得。
帝诺看着阶梯上的文武百官,以及台下百姓,道:“传孤旨意,已故贤王之嫡女帝娴,贤良仁德,胸有谋略,今传位与她。”
而后,帝诺严肃的望着帝娴,道:“孤要你在此宣誓,护我凤溪国护我凤溪国黎明百姓,护我凤溪国国运永昌……”护凤后一世周全。
帝娴忍住鼻尖的酸涩,朗声道:“帝娴在此对着天地,祖先发誓,誓死护我凤溪国……”
姐姐的话,她要听。
无声的雨落下,乌泱泱的人群却没有慌乱逃跑,也没有在雨中嬉笑漫步,而是严肃的静默在哪里。
原本调皮的顽童,仿佛也感知到了此时压抑的气氛,乖乖的望着前方的凤溪台,一动不动。
帝诺拉着余唯一,把最后的时间留给他。
而她却在下台的那一刻,内力耗尽,毒素和伤口一起迸发了。
她无力的躺在地上。
众人不敢妄动,怕损了这个年轻帝王的威严。
帝诺虚弱的看着他,道:“抱歉。”
“陛下……”
“若是时间够……也不会用这法子。”
男子咬着唇,轻摇着头,却散落了几滴泪珠。
他不怪她。
“是孤对不住你。”她利用了他,幼时的许多事,她并非忘了。
余唯一说不出话,只有无尽的眼泪出卖了他的情绪。
“莫要哭了,怎的还像小时候一般。”
余唯一看着她,哽咽道:“陛下还记得…?”
帝诺看着他,只一个眼神他便懂了。
余唯一不想让她有愧,便擦掉眼泪,道:“那陛下便……”
“许我下一世,可好?”
帝诺微愣,眼前有些模糊,失血过多的大脑有些眩晕,好一会她才反映过来,失笑道:“有何不可?”
她对他并非一点情意都没有。
余唯一努力扯出一个笑脸,轻声道:“那唯一便原谅陛下了。”
帝诺无力的闭上了眸子,浅声呢喃道:“许你下一世……”
男子闻声,眼眸中的清冷褪去,毫不犹豫的拔下了银簪,刺进自己的心口。
霎那间血色成花,他却灿然一笑,倾国倾城。
只见他眸含暖色,一字一顿道:“这可是陛下您说的……”
“许我下一世。”
*
别院。
房内,那一本无人问津的民间杂论,被窗外的风吹的摇摆不定,待风停之后,才看见,夹着书签的那一页写着——来世缘定。
“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水不在深,有龙则灵。若是有情,心诚则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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