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提起这些的时候,她基本上没有什么记忆也没有什么感觉,但是听着万淑娜一句句说下来之后,就像是双击打开图片一样,看不清的小图被一张张点开放大,隐约的印象慢慢从脑海里恢复出来。
说她风头无俩,可能有些过于夸张了,只是服装工程科系常年不带艺术气息,到了高年级阶段上来了些手工艺品的课程,恰好对了她的兴趣,就触发了她的技能点。
但是回忆起来,刚入学的一年级,占据了一整年的素描课水粉课几乎要了她的老命,好在毛概邓理这些背书的课让她在期末考分里赚回了不少自信,理论学的服装材料,服装英语不是全系最高也是前三甲。
到了二年级制版跟缝纫课的两座大山开始压上来,她又再度跌入谷底,比素描水粉还要惨的是一学年结束不了的重要课业,她就这么死死地被压到快毕业。工科进来的男生在素描水粉上跟艺术系那边不能比,所以好在有他们压轴,许绣颜的垂死挣扎还算有垫脚石可以踩。
可是到了制版课,就男生来讲,算公式画几何线条实在不算难学的科目,班长带着三名男同学硬是稳稳待在中上队伍里。
寝室里能陪她挨批的也就汪静,每次上课都被万淑娜重点关注,偷偷坐在后面也要被点名拎到第一排坐好上课,就这么被任课老师万淑娜盯紧地上了一个学年。
制版课虽然得靠灵活的手脑配合才好画出最合适的版型线条,不过靠着别人画三遍她们画十遍的死记硬背勉强过了学位分,对了,所有她不拿手的科目都是学位必修分,简直让她想起高三选专业的任性就悔不当初。
然而缝纫课的许同学就是一种让没脾气的万老师都能发脾气的特殊学生。无论怎么练习,缝纫机踩出来的线不直就是不直,熨斗用起来不顺手就是不顺手。
无论做长做大或是做短做小,在万老师手里的熨斗游走下都可以妥妥回归到规定尺寸,这是必修的缝纫课技能,熨烫归拔。
但是好好的熨斗在许绣颜手里就像是只玩具漏斗一样,喷掉一壶水的蒸汽,还是该大就大,该小就小。烫坏的面料不知凡几,拆坏掉的领子袖口数都不想去数。
练习用的坯布,不滑不涩,很适合缝纫走线,而她交作业的时候,线迹永远凌乱不堪修理过不知多少遍的样子,浅米色的布面永远像煎得恰到好处的面包片,又脆又香,焦黄可口。
万淑娜气得几乎就要尖叫,绕着她打转都不知道如何下手,滚烫的熨斗不好伸手夺,许同学专心致志作业的时候又死死握着不放手。
好像那一阵子,连服艺那边都有人听到传闻过来围观,围观千年一遇暴走的万老师。
许绣颜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一个是她认真关注手里作业的时候其实也注意不到有没有人围观,再一个缝纫活不行就不行,毕竟她们以后毕业工作的话也没谁会去工厂当女工不是?
万淑娜气得跳脚最终也还是给了她最低的过线分。而她到了学期末,拿着英语四级558分的高分成绩单跑去万淑娜办公室嘚瑟。
她说老师你看看服艺的二年级有几个过四级的?更别说还考这么高哒我搞不好都是全系最高!所以不是我脑子笨也不是我手脑配合不行,主要是缝纫机吧这种最基础的工种本来就不是我的菜我以后是要走国际路线的高级服装设计师呀呵呵呵。
还好绘画系列课程的老师们不跟万淑娜在同一间办公室,不然估计她又要迎接新一波的围观,围观一个被所有艺术系老师拉黑的未来高级设计师。
这一番嘚瑟反而把万淑娜气平静了,反正三年级持续进行中的这两门课再也没见万淑娜对许同学暴走,万老师恢复了一贯的温婉和蔼。
然后三年级上来的染整课,不是主要课程,只有一学期,却让许绣颜风光了一学年。
上了两次理论课之后便开始了实践操作课,每周一次的课都有或大或小的一次面料染整实践。
第一次实践课是印染,先是需要学生自己绘出模版图,然后调染料,刷在专用的印网,让染料根据图样透印到布上。为了让学生了解工艺原理,上课设备的原始性使得每一次只能刷印一种颜色,要完成多色的完整图就需要每一次颜色的精准对位,颜色越多自然是工序越多,对网刷料要求也越高。
然而许绣颜在身负画渣的背景下,硬是用这种操作,完成了一次类似水粉调色混色状态的印染图。
因为是第一次实践,老师安排了两周的课时。虽然用了两次课才完成,但是也是第一次的染整实践操作,许同学就印出了一副日本歌姬花下侧卧图。
因为画渣的关系,歌姬没有五官。然而便是这课桌大小的一整幅画都线条简单,却反而极衬画里日式古典风的感觉。无表情的瓜子脸,长长厚厚披散的黑发,一身宽袍半躺在垂藤花下,引人遐思,雅致极了。
头发的黑色是多层颜色重叠压印出来的深色,一眼看着是黑色,二眼再看透着丰富的油彩纹理。画中每个彩色的部分,都是多重颜色印染呈现出来的效果,任课老师大赞,不仅当堂表扬不止,还收去她这一幅画不知道是收在办公室还是挂到哪里展示去了。
寝室里三人心疼不已,心血之作挂在自己寝室里多带感。主人翁许绣颜倒不是很有所谓,才第一次实践作业,还有一学期呢,心血之作慢慢来。
果然接着一堂扎染课,许绣颜又扎出了一幅比唐卡色彩还要斑斓艳丽的烈日灼心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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