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晋辞带兵去了北境平叛匈奴,皇帝许诺他得胜日便是迎娶公主之时,不管静仪愿不愿意,她都要嫁给楚大将军,皇家的公主不可能拥有爱情,她们的婚姻都是政治的牺牲工具。
昭阳梳洗完毕后,她坐在窗前看着这满天的星辰,它们或许是这漆黑的夜空中唯一的光亮吧!她的眼睛雪亮晶莹充满着天真无邪的感觉,散落在身后的墨发长至腰间,虽是卸了妆容,但那长长的眉毛下俯垂着的睫毛一闪一闪的,仿佛是一朵忧伤的白合花。
玲珑铺好床后看她家小姐脸上略显忧伤,便上前去问道:“小姐可是不舒服,要不要去把陈大夫找来?”
玲珑是她的贴丫头,从小和她一起长大,别看她年龄小,在众丫头中她却独得昭阳的喜爱,昭阳叹了一口气,换了个姿势趴在了窗子上,“玲珑,陛下随便将静仪姐姐指给了楚将军,即便她再不愿意,但她还是要嫁的,如若有一天陛下也将我指给了我不喜欢的人,你说我该怎么办?”
掠影就在不远处的树上值夜,他是习武之人,听力自然异于常人。对啊!他跟着小姐也有七八年了,她要是嫁人了,那她还要不要他当她的待卫,他有些不确定。
玲珑从衣架上拿了披风披在了她的身上,她也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小姐提出的问题,“小姐,你可以去求求相爷啊!他那么疼你,肯定不会让小姐嫁给不喜欢的人的。”
昭阳依然看着这满天的星辰,她突然笑着对玲珑说道:“我的傻玲珑,陛下的旨意谁敢违抗,那可是要诛九族的。”
天阶夜色凉如水,屋内红烛尽燃,风徐徐而过,到让她打了个冷颤,她突然想起掠影在值夜班,“掠影,你在吗?”听到昭阳在叫他,他从树上飞下,落地的那一刹那惊艳了昭阳,那少年比她大六岁,身姿英挺,仿若修竹,乌发如墨玉般乌黑发亮,头顶的发带随着他的动作飞扬,削薄的唇轻抿着,棱角分明的轮廓下有着一张不苟言笑的脸,他总是穿着一件黑色的束袖待卫服,他跪下行礼道:“属下在。”
他总是这样难以亲近,“掠影,以后见我不必行礼,你是我的贴身待卫,以后听我的就行,其他人说的话你不要管。”
“是。”
昭阳知道他沉默寡言,性子冷默,这或许是他身为暗卫的习惯吧!但她还是希望他可以像玲珑那样和她有着永远都说不完的话,既然他不爱说活,那她便说。
“掠影,你看月亮身边有很多很多的星星,你说月亮是喜欢距离它身边近的星星呢?还是喜欢距离它很远的星星呢?”
掠影抬头看向天际,眼里不知闪现的是希望还是失望,“或许月亮从未看见远处的星星,但远处的星星却以另一种方式守候着月亮。”
“那掠影会不会一直守候在我身边?”
“只要小姐愿意,属下就一直在。”掠影你可知我等的不是你在,而是你站在我身边,是以夫君的形式出现。
缘起缘灭,究竟是大梦一场,但却无悔,我用一切换取和你相守的机会,今生愿你我天涯海角,莫不相负。
窗外的风徐徐吹过,那少年立在窗前,墨发飞扬,而窗前的姑娘趴在窗上,抬头看着星空,那绝美的画面是玲珑未曾见过的,她家小姐喜欢身边这个沉默寡言的待卫,她也只能帮着小姐去打掩护。
这世间的女子都希望嫁得好郎君,昭阳的母亲希望她可以嫁进太子府,有朝一日能母仪天下,或许天底下的母亲都希望儿女们可以一生锦衣玉食、平安喜乐,这是每一位做母亲的能给予儿女们最好的期盼,可昭阳却不愿意嫁入太子府,她要的是一杯茶、一处小院子,院中种满各色鲜花与植物,还有就是掠影能时刻站在她的身旁,陪着她看这天上人间,浮世三千。
再过几天便是乞巧节,郦朝的乞巧节可是出了名的热闹,相府中已经将各位小姐的新衣送了过去,苏青禾的是一件绿色外衫绣有翠竹的轻纱,裙子是白色绣有淡梅的绯烟长裙,这件衣服穿在她的身上倒是显得她更加清丽,她的性格不似昭阳温婉,她浑身散发出的是一种漫不经心的成熟,但这种漫不经心的成熟在以后的日子里却被一个人打磨的平平整整。
昭阳的姐妹众多,但就只有她、苏青禾、苏衍是苏相的亲生孩子,其他的姐妹兄弟都是各房叔伯的孩子,玲珑给昭阳拿的新衣则是一套蓝色绣有百合的云锦锻轻衣,那衣料摸上去很是柔软,因要过乞巧节,所以昭阳便自掏腰包给伺候她的丫头们都做了衣服,每人两套。
自从掠影做了她的暗卫后,他便一直穿的是黑色待卫劲装,昭阳都未见过他穿其它颜色的衣服,这次她特意给玲珑说道:“玲珑,你记得让陈妈妈按照我给她的尺寸做一身靛蓝色束袖长袍和一身暗红色窄袖的颈装,要她快点做。”
玲珑以为她要陈妈妈给大公子苏衍做,便当下询问道:“小姐,大公子的尺寸陈妈妈是知道的。”
“玲珑,我给陈妈妈的尺寸是掠影的,他常年都穿着黑色的侍卫装,我都不知道他穿其它颜色的衣服是什么样的。”
玲珑之前一直感觉自家小姐只是对掠影有好感,这样一看怕是她猜错了,她放下手中的活计,认真的开始问她家小姐,“小姐,你认真的回答奴婢的问题,你对掠影的喜欢到了那种地步?”
看着玲珑认真的模样,她也不想瞒着她了,“之前跟你说喜欢掠影,那时就已经陷进去五分了。”
听她说陷进去五分了,她的脑袋蒙了,但她还是不死心的接着又问道:“那现在呢?”
昭阳听玲珑提起掠影,她的脸上便是一热,“现在可能完全陷进去了吧!只要我找不到他,我便一心只想着他,既见君子,云胡不喜。”说着说着昭阳害羞的低下了头,玲珑倒是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但她还是努力的和她解释着这件事所带来的危害。
“小姐,你会害了掠影的,这要是被相爷知道了,以相爷的性格断然是不会放过惊影的。”
“我当然知道爹爹若是发现了,他肯定会杀了掠影的,但是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明知道他待我只是主子与侍卫的关系,可我却想着能一辈子和他在一起。”
她早就知道他们不会有结果,但她就是放不下,玲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昭阳却反过来安慰她,她勾起玲珑的手指摇了摇,撒娇着说:“我的好玲珑,以后会慢慢好起来的。”
相府很大,人也很多,她虽是相爷的嫡女,但有人也会暗地里给她下套,这深宅大院的勾心斗角不输宫墙深处,她从小便见惯了那些婶婶为了讨好苏相使的各种手段,她厌倦了争斗也厌倦了被世俗礼仪所累的束缚,她只想和心爱的人踏马而行在这山水之间。只是沧海桑田,斗转星移,这些如这手中的沙砾般从指尖而过,从不停留。
乞巧节那天昭阳等着掠影带她出去玩,当他走到她面前时她都没有回过神,他穿的是那件靛蓝色束袖的长袍,腰间是用金线绣的云纹腰带,长发还是用黑色发带绑着,额前留有少量的龙须,他个子本就高,昭阳和他说话一般都要抬起头,掠影的样貌不输当朝太子,只是他平常都是冷着脸的。
他将自己稳藏在了黑夜中,所以府中没有几个人知道他的存在,玲珑也被他所惊艳到了,难怪小姐喜观他,这确实是人间极品,“小姐。”掠影出声唤她,才将她拉回了现实,她有些害羞,但瞬间便调整了过来,只是脸上的红晕还没有消退。
“今天是乞巧节,我做主放你们一天假,想出去玩的就去,不想出去的你们自己安排。”这些丫头们高心的谢过了自家小姐后都三两成堆的收拾东西去了,院子里就剩下掠影和昭阳了,昭阳移步走到他面前,他们离的很近,昭阳再上前一步,掠影便不自觉的后退一步,少女身上淡淡的百合香围绕在他的周围。
他的眼神一直在躲避,看他如此躲避自己,她有些生气,因裙子太长,裙角被自己踩到身子向后倒去,掠影眼疾手快,伸手便拦腰抱住了昭阳,昭阳又反手抱住了掠影的脖子,继而靠在了他的怀中,时间仿佛静止,裙角翻飞,昭阳嘴角的笑意很是明显,她垫起脚在掠影的耳边说道:“现在她们都走了,掠影可就要好好的保护我了,我给她们都放假了,但我不会给掠影放假的。”
掠影松开昭阳,单膝跪下请罪道:“属下冒犯小姐了,还请小姐恕罪。”他做的永远都是一个侍卫该做的,昭阳习惯了他这样,也就不怎么生气。
“你是为了救我,没罪,你起来吧!”刚才那一幕正好被玲珑看到,她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小姐越陷越深,要是有一天相爷知道了,她会承受什么样的后果?要是掠影死了,小姐怕是也不会独活。”
“玲珑姐姐,你在嘀咕什么?”
玲珑慌忙地擦掉眼角的眼泪,红着眼说道:“没有说什么,你听错了。”
那小丫头见玲珑眼圈红红的,又追问道:“你怎么哭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我去告诉小姐,她一定会为你做主的。”她连忙拉住那丫头,“没有人欺负我,是风大,沙子迷了眼睛,你不是要回家去吗?快些回去吧!”
那丫头半信半疑的走了,玲珑也是转身离开了院子,他选择替小姐瞒着,至少现在她是快乐的,她从小就跟着小姐,她太了解小姐的本性了,她厌倦这里无休止的争斗,可她又逃脱不掉。
在生命中总有一段惊艳了时光的岁月,那段岁月总是会让人刻骨铭心,念念不忘,而遗忘的总是痛到了极致,选择放手的爱。人生究竟有多长,或许是你转身之际,街上人影绰绰,又或许是你抬头凝望那些日日夜夜星河忽隐忽现,转眼间便已是暮年。
在黑暗中生活久了,便想象不到光明带给人的温暖,可当黑暗中有一束光透进来的时候,伸手触碰到的是温暖,而不是侵入骨髓深处的寒冷,掠影的出现给了昭阳光明,殊不知昭阳也是他的光明,只是一开始他们便不能伸手一起感受那光明所带来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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