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黏腻,腐臭,血腥一并齐来。头顶不停有液体滴下,是血还是水,分不清。
“我去……”,后颈脖和后脑勺的疼痛迟迟未消散,我觉得打我那人再用力点,我的头便可以像摔碎的葫芦瓢一样裂开。现在我连眼睛都难睁开,晕头转向好一会,我才正起身子,坐定后打量我所处的环境。
“牢房?!”
好家伙,给我送牢房里来,到底是不是马车上的王八犊子,不就碰你马了吗?至于这般暗算再扔大牢吗?
恍惚间我想起来我为宋梨设定的身世:她命比钱唇薄二分。可真实现了,反正我觉得我现在挺凄苦的,命薄不薄还不确定,要看何时归西,只是现在再折磨下去,应该离见阎王不远了。
“吱——”
一只黑乎乎脏兮兮,肥大似乳猪的老鼠从牢房角落的洞中窜出。我并不半点夸大,它确实快要赶上一只乳猪的体型。才夸奖完它,它立马飞速朝我过来,气势汹汹决不比捕食的狮子小,更因为它又壮又胖。
“我去我去我去!”,若是把此情此景的声音关闭,我便是下一位b站鬼畜的新素材。要躲避时无奈牢房太小,周旋约莫八九回合后,它成功的咬到了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鼠兄!你说我与你无冤无仇,你竟把我脚后跟咬下一块皮,你这不是置我于死地吗!气得我先前的恐惧全无,咬牙切齿面目狰狞的朝它扑过去,抓住它的尾巴框框让它撞大墙!
不过一会,我过于响亮的嗓门和鼠哥撕心裂肺的尖叫把牢房管事的引来。见一体型宽大,身怀大肚的男子迈着外八走来,看脸上八字倒插眉,下沉的嘴角似是挂上了几斤铁,手持一根有二十多厘米粗的木棍,叮咚扫过牢房的铁栏发出骇人的声响。
我怂了,差点下意识的抱住鼠哥,可惜鼠哥也比较惜命,它挣脱开我的挽留,头也不回的自己钻回洞中,离别时还回头一探。怎么,你怕再也见不到我吗?之后没人提供脚皮给你吃。待我与来人四目相对后,一阵寒气临近,从头压过,我为了缓解害怕,对鼠哥离去的洞口说了一句:你猜对了,我要死啦。
“出来!”,对面的狱卒大气一吼,震得我耳鸣。
哼,真是有趣,我要是能出来还会在牢房里和老鼠打架吗?
也许他猜到我内心的台词,拿出十几把钥匙,连眼睛都不带移开就死盯着我,手上动作麻利,推开牢房门,三下两下抓住来不及逃开的我。又是脖颈受到威胁,他拿一个铁圈套在我的脖子上,用连接的铁棍拖拽我离开。
此时我体会处于窒息边缘,脑子空白眼珠胀痛,喉咙上的压力下如若我不张开嘴巴,我的舌头就要被自己咬断,双手扣住铁圈试图减小疼痛,双脚胡乱的蹬只不过方便狱卒托我。从其余牢房拖拽过,透过冰冷的铁栏,望到囚犯们习以为常的脸,除开个别投来的怜悯,应该是新来的人。
终于,远离牢房来到一个能见微光的房间,宽敞但还是湿气重重,唯一的通风口在一架桌子的上方。我被一脚踢开,滚到房间正中央,可恶,连铁圈也不给我取一下。
我以为最痛苦的时刻已经过去,之后让我直接上断头台罢了,可命运就喜欢让我事与愿违。
又是跪坐的姿势在地,全身上下只有眼珠子有力气。看见一双黑色官靴踏进,靴子主人走路前低后高,从整体看会是一颠一颠的,我猜该是个性格浮躁的人。他哼哧哼哧的坐下,大声呵气的说:“上茶。”。我抬头看他,呵,尖嘴猴腮应该是为他发明的词语,少又细长卷胡子在嘴上搭着。端起茶杯打开嘴露出的牙上有指甲盖厚的牙渍,“滋溜”一声茶水下肚,令人作呕,舌头在口中滚几圈,恐怕打半牙垢都咽下去掉。屁股在木凳子上扭动几下,凳子都忍不住发出“疼啊疼啊”的叫声。
恶心,我在心里碎他。
“啪!”,肥头大耳的狱卒使力往我脸上扇一巴掌,整个房间都能听到回响。听凳子上那人捏着嗓音说道:“惊堂木忘带喽,所以打你一巴掌走走形式。”,什么!哪怕是囚犯也有作为人的尊严,如此行事我诅咒你遭报应。如果可以,我立马把面前二人撕得粉碎!
“贱民宋梨,你可知罪?”,他的声音像破旧的二胡,说话间还扭着小胡子。
知罪?我何罪之有?
见我不答话,他清清嗓子故意坐正,身体向我的方向前倾,妄图形成一种压迫感。“你们夜闯荣王府,想暗杀荣王爷!并偷取边疆军事图!”
什么鬼!我只是撞了一个小气斤斤的公子的宝马,不,我撞都没撞。我明白了,我是被抓来做替罪羊了,城门口的目光果然有所来历,目的恶意十足啊。
“我不过是一介平民而已,怎会有本事夜闯荣王府!”
“还敢嘴硬!上刑具!先让你感受生不如死是什么滋味!”,说罢他挥挥手,肥狱卒拿上一副拶指套在我的关节上,接下来另一个精瘦的狱卒上场,呦呵,胖胖和瘦瘦的常见组合。两人一边站一个用力拉紧拶指,钻心的疼痛席卷全身,是把指甲盖掀起来,倒刺成皮往下猛撕的疼加起来乘于二十倍。
我很惊叹自己没有哭,汗水使劲的冒,眼泪一滴不掉,兴许是对这人间失望透顶了。
一刻钟后,我意识快要丧失干净时,瘦狱卒端上一套画押工具,抓住我的手强行画押认罪。既然是这般荒唐的认罪方式,先前为何要使出各种折磨,反正最后都是一种结果,还是腐败之下就喜欢看无辜百姓受苦。
“哼哼,等着明日午时问斩吧!”,说罢他又招招手示意胖狱卒,抬手向我扇来巴掌,我立马躲开还朝他脸上吐了一泡酝酿已久的口水。狱卒双目发红且睁大,缓冲片刻,定气的不得了,猛抬脚往我胸口上踹去。他还想再来一拳时被尖嘴猴腮呵斥住:“打死了怎么办,今晚上还要给怀王过目的!”
眩晕一会后,我又被拖拽回牢房,到门口时狱卒还不忘踢我一脚让我滚进去。
这么快吗?又要结束了。
呆呆看着天花板,任由是血还是水的液体滴在身上,先前闻不惯的恶臭都已感受不到。宋梨啊宋梨,我很抱歉。当年我写你时也没有认真用心,在繁重的学业里帮你拼凑出来,没来得及给你完整的人设与人生故事就匆匆将你沉进抽屉的最深处。等终于可以做年少梦想之事时,却不得不想时代的洪流低头,性子强烈毒舌不服软的你与世人喜爱的大众女神完全相反,所以让你一次又一次的被排后。那场豁出去谈的恋爱把我十几年的积攒推倒败尽,好不容易有机会让我重塑你,没想到,我太菜了,我仿佛听到游戏倒计时的声音。
“吱——”,鼠哥又来了,可它没有想要咬我的念头,在我旁边嗅来嗅去,应该是在确认我是否断气。我完全不想理它,爱咬便咬吧,反正你第一口的时候我就知道没救了。等鼠哥爬到我侧着的脸面前时,我突然发现一处不寻常的地方。鼠哥的右爪上捆绑了一条肉粉色的绳子,不仔细看看不出来,因为绳子颜色和它的爪子色相近。
鼠子,你引起了我的注意。“抱歉嘞,我得擒住你一会。”,说动手就动手,一把伸手给鼠哥控制住,不过它实在太胖了,我直接用手肘抵住它,废力的把绳子取下,还怕它蹦个屁给我。
“吱!!!”,鼠哥叫出我拎住它尾巴让它框框撞大墙的叫声。呦呵,我发现了它的小秘密,它生气了。气急败坏的鼠冲过来想咬我,我在先前短短的几个回合的周旋下摸出其中的奥秘,瞅准时机,运用体育老师交给的技巧脚侧发力,“走你!”,鼠哥进了!它呲着嘴回到洞中,我勉强当它是在笑吧。还有,如果国足知道这回事麻烦签我一下,我可以女扮男装。
“我叫宋梨,我说过,要么我送你离开,要么我送我自己离开。”,恐怕是被人世的惨痛挤压,我竟然对老鼠说起了话。回神观察那根绳子,编得极其精致,我拿这飞行员的视力都没数出它编出几结。凑近了闻还有股清香,不过要凝神聚气,非常努力下才闻得到。
作为新时代年轻人,我们要有突破天际的脑洞。也许鼠哥是人变的老鼠,它曾经可能是一位秀美的少年郎,白衣半披发,手握折扇轻笑都会有无数少女为之倾倒。而他独倾心一人,绳子可能就是它的定情信物,类似当代的“小皮筋”。鼠哥,你真是令我刮目相看啊。好吧,其实我真正的猜想是,鼠哥是专门饲养的老鼠,带上绳子方便辨认。
不妨大胆设想一下,他的主人养他或养他们且投放于牢房中,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救人要么杀人。在牢房这种地方,无非是生与死的选择。我低头看了看被鼠哥咬的地方,变色了!并且淤开的痕迹像一朵紫色莲花,完蛋,我被选中成为黑魔仙的接班人。可我暂时并未出现异常反应,姑且先猜测是有人要在我身上做记号,值得一提的是鼠哥咬我的过程中好像专门对准脚后跟,而做记号往往是为了好辨认。
现在,我来为自己的是否能活下去猜测一波。我成了替罪羊,我明天要被砍头了,之后我的尸体会被运到乱葬岗去,有人想找回我的身体,可以从紫莲花的记号分辨。到这里,我再返回去想想,找回一个死人的尸体有什么用,借尸还魂还是做药引,耗费大且我不是什么金贵之躯,不太可能。对!尖嘴猴腮在审问我时说过一句:“你们夜闯荣王府!”,他用了你们,说明我替罪的人是团伙作案。解到此处,我把所得结论带第一猜测中,糅合一下,最后结论便是,也许是有人想保住我的性命。我们整一个团伙全部要被处死,上断头台后难分清是谁,便从我们跪地时的脚后跟上的标记分辨出我!没错,我可能是幸运鹅,上面的老大想要留住我,派鼠哥来做标记。
在一瞬间有一百万种可能,此时此刻,蓬头垢面遍体鳞伤的我,宋梨!用食指与大拇指夹住命运的小绳子,站在狭小阴暗的牢房中,我选择相信一百万种可能里我能活下去的可能!
“喂!贱东西!还不跪下拜见怀王!”,肥狱卒又来了,身旁的尖嘴猴腮带着一位衣着华贵的俊秀公子。
见我没有半点反应,肥狱卒急了,用木棍猛力敲打铁栏,声音震得公子哥不禁皱眉头,肥狱卒又停下尴尬的赔笑。公子哥抬手说无妨,他转眼看我说道:“既然认罪了,便不要再做傻事。横竖都是一死,倒不如死前安分些,明日好好用过早饭后去面对死亡吧。下辈子做个好人,莫要干这些不仁义之事。”
怀王?荣王?到底是哪个朝代的王爷?
说罢怀王潇洒转身离去,肥狱卒和尖嘴猴腮在后面点头哈腰。尖嘴猴腮咧开他那张臭嘴,如舔狗一般的夸赞着怀王:“王爷真是心好,面对恶人贼子都能心平气和的劝说,应了城中传得话,怀王大人可是李朝百年难遇的活善神。”
李朝!
似魏晋又似唐宋的服饰,繁华凶险的京城,被刺杀的荣王与口碑极好的怀王。我现在知道我在哪里了,李朝,一个架空世界,是我多年前一节历史课上,溜号溜来的一个朝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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