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尘不知本就有编瞎话的天赋,还是经验丰富,神态、节奏、停顿到位,甩锅给苏年欢的话,一套又一套,跟车轱辘似的,来回说。
若不知内情的人,大抵真能被她说得潸然泪下。
绯尘边咳边喘边说,不忘观察雪茶的神情,直到她露出动容之色,心中才松了口气。
绯尘抓住她的手,力道很轻,明明还是年轻的外表,但精气却像耄耋之年的老太婆,虚弱地抓不住一片羽毛。
绯尘已经满脸泪痕,断断续续开口,“现在说这些,也许太晚了,但我将死,不想留下遗憾你能原谅我吗?”
雪茶虽然面无表情,但眼中蓄满了对她的情意,紧紧回握住她的手。
远远看去,挨在一起的两人,真像一对情真意切的姐妹。
但实际上
绯尘内心得意,真蠢啊,三言两语便着了她的道!
雪茶心中冷笑,看你做戏到几时!
“咳咳”
绯尘突然急咳起来,嘴中溅出几朵血花,脸庞青紫,目光涣散,表现得要多惨有多惨。
她费力勾住雪茶的手指,眼神期盼,迫切地许下约定,“如果有来生,我们一定要做亲姐妹!”
绯尘这副样子,像在说遗言。
雪茶眼中泪光闪闪,回勾住了她的手指,“好。”
绯尘听到她答应,仿佛心愿达成,对这个人世不再留恋一般,闭眼,外头,晕了过去。
雪茶还没如何,床尾的小丫头猛然亮出声音,嚎啕大哭,“主子,你醒醒啊,别丢下春云一个人”
那架势,分明是以为绯尘死了。
春云哭了一会儿,好似才想到自己该做什么,倏而站起来,飞快跑过去撞墙,“主子等等春云,我这就下去陪您!”
秋儿离她近,自然不能眼睁睁看她撞墙而死,拼命拉住。
春云挣扎,哭得不能自已。
雪茶冷眼旁观,可当春云的目光扫过来时,她立刻流露出难过之色,起身走过去。
雪茶在秋儿手上写字。
秋儿对春云转达道,“你主子没死,还有口气,快去请个大夫来。”
春云定了定神,摇头,抽噎道,“没用的,谁也救不了!我家主子只能靠药吊着命,能活一天是一天。”
房中静默下来,弥漫着悲伤的气氛。
雪茶在这里住过,对布局了然于胸,抬脚走了出去,又转脚进了厨房。
秋儿和春云跟过去,看着雪茶生火,洗药罐,明白她要给绯尘熬药。
春云擦掉眼泪,蹲下来帮忙。
时间不经意间溜走,好似一转眼,夜幕便降临了。
雪茶在厨房忙活许久。
不仅为绯尘熬了药,还在春云的指导下,做了几样家常菜。
雪茶走出厨房,站在夜色中,目光落在放于院中的棺材上,伫立不动。
起风了,卷起落叶,哗啦啦作响,挂在高处的灯笼左右晃动,猛打在门扉上,咣咣咣,激烈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街巷中,平添几分阴森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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