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固守住自己的利益本就无可厚非,而对他人的理解,却往往来自于偶然。
莫念对于蒋月兮的理解,是在一天的夜里。
那天莫念睡下后,做了个关于莫卫国的梦,梦并不惊险,只是莫卫国那张脸单纯的出现,就足以让她吓出一身冷汗,她在黑暗中坐了一会,起身下楼倒水。
楼下没有开灯,蒋家人已经都睡了,可是客厅里的电视还开着,放着电影。
莫念悄悄下楼,经过沙发的时候吓了一跳,她与蒋月兮四目相对,两个人都没想到对方会在这个时间点里出现在这里。
莫念倒了水,也不好直接楼,也坐在了沙发。
“喝水吗?”她实在不擅长处理这种尴尬,将水杯伸到蒋月兮那里,问了句。
蒋月兮摇了摇头,目光继续投向屏幕,他窝在沙发,像一只小狗。
莫念没来由的想起了之前邻居家的一只小土狗,长得笨头笨脑的,莫念每次放学经过时,小土狗都会摇着尾巴在那里等,等待着属于它的小肉干。
可是有一天,小土狗没有出现,莫念跑去问邻居,邻居说是吃了什么脏东西死掉了。
莫念楞在那里,觉得世界都是凉的,凉的瘆人。
那天莫念照例打算用省下的饭钱去买小肉干,却发现自家的玄关处放了一包,她以为是自己之前买的忘记在这里了,想也没想就拿走喂小狗。。。
莫念疯跑回家,问莫卫国“为什么玄关会有一包肉干?”
“死了吗?”莫卫国抽着烟,斜着眼睛问。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所以你干嘛去喂它,平白无故害了它”
莫念没有再说话,她放下书包准备写作业,她甚至没有为小土狗哭一哭,可是没人知道,莫念的童年结束了,在小土狗死的那一刻结束了。
也从那以后,她没有交过任何一个朋友,她成了自己的影子。
“蒋不渝最喜欢的电影”蒋月兮的声音在黑暗中安静响起,打断了莫念的思绪。
电影放的是楚门的世界,莫念之前看过一次。
“她小时候特别可爱,圆圆的小脸,扎着两个小辫子,总是缠着我”
蒋月兮没有看莫念,眼睛仍旧盯着屏幕。
“后来长大了,不喜欢跟我玩了,她会偷偷写日记,也会和好朋友躲在屋子里聊天,我进门都要敲几下门才肯给我开”
他默默的笑了,眼神里漾着柔光,在忽明忽暗的光影下,他的脸也带着捉摸不定的神采。
“是我们对她的关心不够,我没有做一个好哥哥”他的叹气声很轻,“可是我没机会了,我的妹妹不在了”
“你说她恨过我吗?我最近常常想起她小时候的样子,她抓我的手时手掌的触感,她所有的表情,她叫我哥哥时的尾音,这些我都记得。。。我都那么真切的记得,可是。。。为什么人却不在了呢?”
莫念听到他哽咽的声音,里面有浓得化不开的歉意
“我的妹妹真的不在了,我的妹妹不在了,我把妹妹弄丢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他一遍一遍梦呓般重复着相同的话,蒋月兮在说给谁听呢?是在无数次的告诉自己这个事实呢?还是想要说给天的妹妹听呢?
莫念将脚放在沙发,环住自己的双腿,将头搁在膝盖,听着蒋月兮呢喃般的低语,电视里金凯瑞奋力的划着船,企图冲破这一切的假象,逃出生天。
然而连那无边无际的希望也是假的,所认为的希望与梦想,也不过是另一个编织美好的谎言。
莫念想到了自己的妈妈,她也不在了,莫念哭过一次,在妈妈的葬礼,她那时只是觉得悲伤,并没有意识到,自此,她将是一个人了,而且,是一个人生活在地狱般的地方,小小的她就这样被迫长大,没有人教她如何面对或者说忍受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很快,她连哭的权利都没有了。
莫念伸出手,抱住了蒋月兮。
“蒋月兮,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她拍着蒋月兮的背,哄着他。
蒋月兮将胳膊反抱住莫念,他从这个柔软的身体得到了温暖,而这温暖让他并不陌生,他将头搁在莫念肩膀,嗅着少女身的甜甜香味,那汹涌而来的悲伤如潮水般逐步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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