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七八糟的思绪纷至沓来,让展飞握着手机的手都有些颤抖。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终于停了下来。
展飞深深地弯下腰去,扶住膝盖,像是长出了一口气,又像变得更加忐忑。
现在丁伶伶一定知道他有问题了。
她会不会来找他?
可她也不知道他在哪儿,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还没等他想完,电话铃声再一次响起,简直像是催命符。
头脑一片混乱的展飞摸到手机屏幕上,按着记忆的位置滑动。
“嘀”的一声,铃声停止。
来电没有被接起,反而挂断了。
展飞颓然叹了一声,慢慢蹲下身,坐在地上。
一阵呼啸,是汽车开过的声音。
他知道自己现在坐在人行道边,面向马路的方向。
很像是无所事事的人或者醉汉,在这里临时歇一歇脚。
他实在不愿意让自己看起来太古怪,太无助。
一个真正的盲人都比他强得多了。
这一次电话没有再打来,也许是因为她生气了。
他挂断了她的电话。
虽然第一时间觉得懊恼,但现在想想,又觉得挂断了也好。
否则他要对她说什么呢?要她快点来救自己吗?
他连累得她还不够多吗?
是的,挂断了也好……
别让她知道,他现在这么狼狈。他连自己打120去医院都做不到。
展飞觉得,命运一直在怀着恶意不断戏弄他,每一次当他觉得看到了希望,就重新把他推回到深渊里去。
如果说上一次的失明还让他带着点偶然的侥幸,那么现在他可以确定,这是他那次重伤的后遗症,是留在他脑子里的那块弹片在搞鬼。
只要不把它取出去,他就有可能一直这样,断断续续地有短暂性的失明,或者是,一直失明。
上一次他已经决定不再拖累丁伶伶,那么这一次呢?
他知道丁伶伶如果在场,一定会把他痛骂一顿。
“有病去治不就好了嘛!”这就是她的逻辑。
她从来不会在意,他的伤病,或者就医的过程,会带来多少麻烦。
从这个角度来说,展飞觉得,或许自己也可以不那么在意。
因为她爱他,而他应该接受她这种爱。
可是还有治不好的可能性。
当初医生就曾经说过,他这块弹片的位置不适合做手术,一定要做的话,成功率不到10%。
真去治了,也许他连手术台都下不来。
到时候她该有多伤心?
要是维持现状的话,他会不会从此就再也看不见了?
他要让她和一个盲人结婚吗?
他能舍得她面对哪一种情况?……
尽管是温暖的春日夜晚,展飞却怕冷般地双手抱住了膝盖,将头深深地埋了下去。
他是爱她的,所以他不忍心让她受到一点伤害。可是当他思考怎样去处理这些的时候,他想到的,他渴望的,全都是她。
没有了她,他就连力量都失去了。
“伶伶……伶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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