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的时间无法计算，也许已经过去了很久，也许不过几分钟而已。

但听着展飞在耳畔的呼吸声，丁伶伶知道他的情况并不乐观。

可他的手臂就护在她的头侧，为她保留出最后的生存空间。

“展飞？”

“嗯……”

“你坚持住……”

“……”

没得到回答，丁伶伶想了想，又说：“你想想白姐……”

“嗯……”

“还有白畅然……你们不是好兄弟吗？……”

“那个混蛋……”展飞声音微弱地说，“让他去死吧……”

真是服了。

到这种时候，他这个不会聊天的人设都没崩。

丁伶伶咬着牙想了一阵，决定放个大招。

“展飞，你……是不是喜欢我？……”

这一次，她明显地察觉到对方身体蓦地绷紧了。

“展飞，做我男朋友吧……不是假装的那种……”

“不……”展飞突然说，“我没有……没有喜欢你……”

丁伶伶准备好的温馨台词都堵在了嗓子里，沉默半天，才挤出一句：“为什么？”

“不喜欢……就……就是……不喜欢……”

一句话没有说完，就猛然顿住了。丁伶伶觉得身上传来巨大的压力，一时间几乎窒息，眼前无数金星，在黑暗的背景上闪烁。

但也只是一瞬间的事。

她听到展飞在耳边重重的吐气声，和那种令人心悸的咯吱声，随之而来的是一阵轻松，连忙急促地呼吸几次。

不知是不是因为刚才突如其来的疼痛，以及因此唤起的危机感，丁伶伶眼眶一热，忍不住迸出泪花来。

“你……”

她发现自己没法叫他放弃，就算她舍了这条命，也换不回他的来。

但是她已经连“坚持住”都不忍心再说。

“展飞，你得活着……活着知道吗？……因为……因为我喜欢你啊……”

伴着越来越不规律的呼吸声，又有几滴温热的液体落在她脸颊上。

但展飞的声音好像还带了一丝笑意。

“那你……太傻了……”

“是……是啊……那怎么办？姑妈也总说我……傻……可我都已经喜欢了……”

“那就别……别喜欢……”很难说展飞究竟是彻底放弃了，还是恰恰掉进了丁伶伶的圈套。他开始一心想着帮丁伶伶忘掉自己，但也因为这样，不再有那种昏昏欲睡的无力感。

“我……我家是农村的……”

“我也是。”丁伶伶说，“我小时候还去河沟里摸鱼呢。”

“我没有钱……”

“我有。”

展飞好像被噎了一下。

这个问题，还能这么回答吗？

他一时想不明白。

脑子渐渐转不动了，他甚至分辨不出身体哪里在疼，只知道要撑住，不能睡，不能睡……

一旦睡了，就醒不过来了。

“我……高中毕业……”

“学历我无所谓。”丁伶伶迅速地回答，“我喜欢能打的。”

是吗？展飞想，她到底是在安慰自己，还是真的……

因为他们的相识就始于一场打架。

只是没想到，后来能有这样的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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