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缩在花朵后边，探出半个脑袋。闻言愣了愣，揉揉脑袋，走了过去。

他十分温顺地蹲在杜晓边上。

杜晓轻轻敲了一下他的脑袋：“说，又偷看我干嘛？”

荀影眼睛极亮，瞳孔好似一块干净剔透的宝石。莹莹望着她，呵呵笑了，露出洁白整齐的牙。

“小傻子吗你是？”杜晓极爱逗他。

荀影双腿并拢，双手放在膝盖上，姿势老实规矩，看着像个孩子。

杜晓见怪不怪，把手中的喷壶递给他，让他来浇水。

荀影十分开心地接了过来———他很乐于整理花圃。

杜晓站起来跺了跺发麻的腿，就站在一边看着他。

荀影，听负责杜晓饮食的阿姨说是孟则捡回来的孩子。十五六岁的年纪，性格腼腆害羞，可比同龄人聪明许多。孟府上下的人，都喜爱这孩子。

“漂亮。”荀影抬头望着她，红着小脸道。

“什么漂亮？”

“……你，漂亮。”他指了指她。

杜晓噗嗤笑了，揉揉他柔顺的卷发：“小屁孩，信不信等孟老三回来，让他打你！”

荀影误以为真，连忙低下头去，盯着地面，耳根子都通红起来。

杜晓总要等到这时候才哈哈笑：“小傻子，我骗你的！”

荀影低头不语。

杜晓扯了根野草起来，在手中绕来绕去：“荀影，你说……孟老三是个好人还是坏人？”

“好人。”荀影脱口而出。

杜晓扔了草：“就因为把你捡回来？！”

她一口谆谆教诲：“评价人不能这么片面！毁天灭地的恶霸也爱惜羽毛，昏君也有为民忧心的时候。但是，那也不能改变他将更多无辜生命推入火场、让天下百姓生灵涂炭的事实……”

荀影看着她，张了张口，不说话。

杜晓心觉说的过快，放缓了语气：“那你说说，他对你怎么好了？”

“大人，教我学本事，打坏人。让我上学，不让我挨饿。还有，给了我一个家……”荀影挠挠脑袋，轻声说道。

听老管家说，那天是个暴雨的晚上。这个孩子衣衫褴褛，在屋檐下冻得浑身发抖，抱着自己缩成一团。

身边，是半块从垃圾桶翻出来的饼。

荀影那时才七八岁，浑身上下脏兮兮的，像个小垃圾。

孟则经过时，他不知是在做梦还是清醒，伸出黝黑瘦弱的手，抓住了他的裤腿。

孟则把他带回了孟府，没有给他改名。

家人、家，一概没有。

被丢弃的孩子罢了，本是要饿死在街头。突然有了生的希望。

若是这样想……杜晓叹了口气，摸摸荀影的脑袋，像是摸一只温顺地小猫：“这样说的话，他的确是个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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