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田永事先没有防备,大叫一声,抬头磕到了石头上,破了皮,立刻见血。他捂着头晃了几下,像是有些眩晕。看见田昱被抢走,哭着无力地摇头,抱着自己的脑袋往石头上撞。杜晓看不下去了,阻止田永的动作,想把他拉起来。孟三一胳膊就把他掀了起来,架着他的手臂稳住他的身子。
田昱叫了几声,想要挣脱母亲的桎梏,“哇哇”往他叔叔这儿蹿。可木蓉单手把他的巴掌紧紧捏住,瞪了目光空洞的田永一眼,带着田昱转身离开。
娘俩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还能听见田昱的哭喊声。田永听到后,眸色震动,想要一起跟过去。孟三却冰冷冷道:“她不会让田昱见你的。”
田永像是听懂了,挣扎的动作一下子泄气,额头上的伤口还在冒血。他神色颓然,眼睛通红,喘着粗气,不说话也不动,如同被抽了魂的木偶。
孟三把他带到他们的落脚点,关上门。杜晓打来一盆清水,示意田永自己清洗伤口。她伸手做了几个动作,本只是想试试,不行还是她来。可没想到田永却看懂了,并且拿起毛巾擦着伤口,只是闷闷不乐,不发一言。
他头发长又凌乱,浑身透露出一种未修边幅的气息。和街上的讨饭乞丐没什么两样。他捧起清水胡乱搓了一把脸,洗去黑印泥土,拨开遮住眉目的头发,却出奇的英俊清秀。鼻梁高挺,皮肤白皙。哪里还是个傻子模样?田永不说话坐在那,垂着眼睛,倒更像是一家擅长云书赋诗的公子一般,尽管穿着破破烂烂,却还是令杜晓心下一惊。
可惜了一副好皮囊,杜晓心想。
她在他身边坐下,低声问道:“田永,你听的懂我们说话吗?”
田永还沉浸在方才的情绪中出不来,没看她,把玩着手中拧干的毛巾,扣着边角的线头,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杜晓就知道了,听得懂。她心怀诧异,继续道:“头上,还疼吗?”她知道怎么安抚人心,先采用通心计谋,打算让他放下戒备——毕竟那时是他们上前拉起他,又带回来,总不算坏人。再者稳住他的情绪,不能让他失控。
站在对面、倚在墙上的孟三闻言挑了一下眉。
田永抬头不知轻重地摸摸伤口,“嘶”一声,讪讪放下来,又摇头。
孟三很懂的从厨房拿出中午大娘送来的玉米,递给他。果然,田永犹豫了一下就马上接过来,狼吞虎咽。
杜晓和孟三对视一眼,她道:“田……小昱是你的侄子?”
田永只顾啃玉米,不答话。
“木蓉是你的嫂嫂?”
他继续啃着,黄色玉米粒都蹭到头发上了。
“你嫂嫂……为什么不待见你?”
啃玉米声戛然而止,田永像被摁停了开关,静止住。
杜晓心叫不好,问快了……就见田永停了数秒后,神色不变,从新吃起来。
她呼出一口气,小心翼翼道:“你哥哥……”
话未说完,院外就传来一阵哄闹喧哗声。十分嘈杂,混着打骂的声音。
“我草!老子说了不是我干的!!你们这群瘟丧玩意儿!!!……他妈的老子叫你别碰我!你等着,回头老子不掀翻你的屋子烧死你他娘的一家人我他妈就不在道上混了!!!”
孟三开了门,门外燃着火把,浩浩汤汤一行人,可不就是义愤填膺去找杀死田蒙凶手的人吗?
队伍最前边两大高个绑着一个人,就是他在骂骂咧咧,秽声秽语,想必就是麻子了。那麻子正被粗麻绳子五花大绑压着走,怒发冲冠,还没穿上衣。想来是睡梦中被壮汉们撞开门、活生生给绑出来的了。
他还在上蹿下跳,嘴里把全村村民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闭嘴!再出声就把你的嘴撕烂!!”一大汉拿起皮带就抽他的脑袋,声音粗鲁厚实。
可麻子还不求饶,反正蹦的更高了,脖子撅的像头驴,脸憋的比猴屁股还红:“你他娘的给我个交代!老子犯了什么事!今天就算天王老子来了我也没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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