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风尘笑了笑:“是。”
沅湘眨了眨眼睛道:“放了地牢里的囚犯,不要反天庭,这两件事情,你哪怕是答应我一件,那也才显得稍微有些诚意吧?”
谢风尘微微蹙眉道:“这两件事,都不能应你。”
沅湘却微微笑了笑道:“我就知道会这样。”她顿住,看向谢风尘:“那我也不要嫁给你。除非这两件事情你答应我。否则,我不嫁你。”
谢风尘的眼中微微噙着一丝怒气,沉了半晌,他才缓缓开口冷声道:
“你威胁我?你该知道司翼生平最不怕的就是威胁这二字。”
沅湘看到了谢风尘双眸中的怒气,这一次,她没有因畏惧而躲闪,而是鼓足勇气,坚定地迎上他的目光:
“是,是威胁你,又或者你可以理解成交换。”
谢风尘眉梢眼角微微一颤,沉声道:
“交换?嫁给我,你理解为交换?”
沅湘没有看向谢风尘,而是将目光落在了衾被上,幽幽回忆道:
“有一次,我见着大师父和二师父在说话,大师父问二师父说,喂,二狗,我这个名字当真很难听吗?怎么魔君说我这个名字难听就罢了,连谢月老祖也笑话我,难道说是我取的不好吗?二师父说,他们懂什么,胡蝶这名字多好听啊,听着就可爱的不行。他们两个,一个叫谢风尘,一个叫谢月,那我还谢狐狸呢,我谢狐狸陪伴之恩。二师父说完这话,就见得大师父泪眼婆娑的握了握二师父的手,大师父问他说,咱们两个到了这个地步,都是我害的,你还谢我?二师父说,狐狸,你记着,咱们两个不管到了什么地步,只要咱们还在一起,那就不是太差的地步。”
“二师父说完这话,我当时就想,这或许才是爱吧。”
谢风尘沉默着,屋子里静悄悄的,沅湘不禁看向谢风尘,却见他的神情一如往常毫无半点波澜。
沅湘朗声追问道:“如果说能有这种纯粹的心境,你能有吗?我能有吗?”
谢风尘冷冷的看着沅湘,带着三分邪魅的神情,扬声道:
“你在质疑我,不够爱你?”
沅湘刚欲开口,却被谢风尘打断道:
“玉双说的那种话,注定了他今生今世或者永生永世只配是只狗。”
“你...”沅湘看向谢风尘,注视着他那双锋芒毕露的眼睛,不禁问道: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
谢风尘道:
“你可知道我为何是魔。只因为这天下尚有一人存恶心存恶念,我,就永远不灭。修道之人对我避之不及,九天之上的帝君欲杀我而后快,你以为是他们嫉恶如仇么?是他们畏惧我,因为我的灵魂永不湮灭,因为我是这世上最古老的神明,而我之所以是我,却拜的就是他们这些私心恶念所赐。你只看到了我的欲望,可你不知道,人心之恶远比我的欲望更为强烈。你可知道那锁魂钉从何而来?是心怀欲念的狂徒与我做交换,生时,我达成他们的所愿所想,死时,不惜永世于我为奴。这就是欲望。我听过无数的欲望,腌臜的,贪婪的,污秽的,龌龊的,狂妄的,应有尽有。我与他们唯独不同的地方,是我比他们坦荡。我要反天庭,我不找别的借口,我可以坦然的告诉你,我也是因为欲望。那九天之上的帝君宝座,既然旁人坐得,我为何坐不得。我曾经失败过,可那又如何?我不死不灭,灵魂永远不会淹没,我甚至可以把这件事当做无聊打发时间的游戏,而我,有大把的时间陪他们玩这场游戏。”
沅湘不住的摇头,忽地一双小手紧紧抓住谢风尘冷冷的手掌道:
“不要,好不好,我求你,不要反天庭,放了那些囚犯,不要再折磨他们了,行么?我可以陪你一起好好的在这里生活,难道不好吗?”
谢风尘抽出了手,冷声道:
“你说不要就不要么?我堂堂魔君,要听你一个妇人之见么?多少世的轮回,多少年的屈辱,你一句轻飘飘的不要,就算了么?”他站起身来,质问沅湘道:“他们杀不掉我,用卑鄙的轮回封印之法将我打入无休止的轮回,我多少世为猪为狗为下贱的残身之躯,如果当年不是谢月喂了我一颗玄玉清丹,复我心智,我时至今日,还是个痴傻疯癫的叫花子。如果你有泛滥的恻隐之心,那么为何,你不站在我的角度为我想想,若你想过,那么你该明白,这笔债,焉能算了?”
沅湘依旧坐在床榻上,只是微微将头别过去,她沉默着,此时此刻,一个字都不想再说了。
谢风尘凝望着沅湘,他面上的神情虽然一如往常一般的平静,可心中却怒火中烧,愤懑备至,他藏在袖袍中的手,暗暗握紧,转过身去,双目露出一丝凶光。他迈步走出了房间。
谢风尘立在房门外,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他微微阖上眼帘,千百年前的记忆滚滚而来。
那年,他还是魔君司翼。而沅湘却是鱼锦。她身为鱼母正神,却因一时之善念,私自调南海之水,渡那本应干涸枯竭的青阳之海域,私救那些条本该干涸而死的三千条鱼。由此触怒帝君,判了她三千雷劫,减了她三千年的寿数。
谢风尘清楚地记得那天。
他自苍穹中腾云疾飞而来,却还是晚了一步,生生看着那一道天雷打在鱼锦瘦弱的身上。
天雷打在鱼锦的身上,却暗暗痛在他的心中。
那一刻,他立在浩瀚苍穹之巅。猎猎玄衣迎风摇曳。
他望着九天冷冷笑道:
“这件事,只是个开始。”
而他和鱼锦越走越远却也是因为这个‘开始’。
谢风尘微微睁开眼帘,他收起了回忆,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他走到月洞门外,对站在门外待命的胡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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