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蝶到手的东西哪里肯给,连声道:
“老祖息怒,老祖息怒啊!我看那蹄子跟魔君横眉冷对的,确实不像是老相好的意思。而且当日荒山里谢风尘身死之后,是条白龙来将那蹄子救下的,当日事发突然,我本以为那龙是冲着玄玉清丹而来,可事后我才觉得那龙就是为了救那蹄子才来。”
“白龙?”谢月想到自己被那霜翎擒来,不禁大奇:“白龙?什么样的白龙?公的母的?”
胡蝶道:“是龙族之王,白云卿,那龙族之王来营救那蹄子的时候,气的吹胡子瞪眼睛的,脸都狰狞了。”
谢月连连后退,一把拉起胡蝶的腕子就朝着漆黑的洞内疾步走去。
谢月拉着胡蝶来在洞里深处,胡蝶见得一个灵牌立于石头高处,那灵牌上写着:“恩公湘儿之增寿生牌。”灵牌下面还供奉着几只死鸟,咽了气的野鸡,和一些野果花朵。
原来谢月当日被沅湘救出心怀感恩,更将沅湘奉为恩公,日日诚心祝祷恩公增寿,清晨三叩首,早晚一贡品。奈何她当时毁了道行不能言语,没有问下恩公姓名,只听得那白衣男子唤她湘儿,这才无奈只写了湘儿二字。
谢月气得发抖:
“那白龙是不是一身白衣裳,手里拿着柄鸿蒙剑?那蹄子是不是个子不高,眼睛很大,瘦瘦小小的,名叫湘儿?”
胡蝶怔住,微微点了点头。
“哎呀!”谢月气得跺脚,指着灵牌道:“枉我还日日为她祈祷愿她长命百岁,没想到她竟然是谢风尘得死鬼前妻!若要知道是她,我就应当立个减寿牌位!”
胡蝶讪笑道:“老祖不必徒劳,她已经死了,我这次见她,她只剩个魂魄了。”
“真成鬼了?”谢月满面讶异,脸上却一丝幸灾乐祸的表情都没有。
胡蝶看着谢月神色凝重,不禁想到,这老祖竟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主。
她蛾眉蹙起,看了看那增寿牌位,沉默了片刻,沉声对胡蝶道:
“算了,横竖我跟她也没什么过节,毕竟有些事儿也讲究个先来后到,我认识谢风尘的时候,她早死了。”她停顿了一下,又道:
“我谢月从不欠人情,若那蹄子她日后若遇到什么难处,你可以让她来找我。”
胡蝶纳闷,歪头看向谢月不明所以:“这是为何?”
谢月道:“我狐门一向有仇必报,可更重要的是,若是有恩,咱们必得还之。她救过我一命,一码归一码,我谢月做事,向来坦荡!”
胡蝶点点头道:
“小妖必当铭记于心。”
“行了,走吧,”谢月缓动金莲朝着洞口走去。
胡蝶来在二狗身旁,转身道:
“老祖保重,小妖告退。”
谢月微微颔首,目送着胡蝶与二狗离开了。
她伫立在原地良久,举头望着天边的明月,心中涌上一丝柔情。
遥想当年,也是这样的月夜:
他缓缓走来,手中拎着壶酒,靠在一方大石笑吟吟的凝视着她月下炼丹。
丹已炼成,她开心备至,指着天边的月亮对着他高声道:“谢月,以后我就叫谢月。”
他剑眉挑起,轻轻笑道:“为何?”
月光的照耀下,她容光更为动人:“我要谢这月华的滋养,助我丹成。”
他的背靠在大石之上,看着天上的满月,眼中掠过一丝寂寥,他对着壶嘴饮了一口烈酒,须臾,他只是轻轻的开口道:
“我不谢月华,谢风尘。”他笑吟吟的阖上了眼帘,幽幽道:“今后,魔君司翼,就叫谢风尘了。”
那年谢月一百岁,是一只涉世未深的小狐狸。她以为,他的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情话,是他想谢这红尘浮华让他二人相遇相伴。
如今,谢月一千岁,千年浮华看尽,她才后知后觉的明白了他的心绪。
那个谢字并非感谢之意。
那三个字也并非是情话,而是带着无限的无奈与寂寥。
他真正想说的,是挥手谢风尘。他想谢绝这尘世的一切喧嚣浮华,谢绝这红尘缱绻爱恨情仇。
这世间的风尘浮华,于他而言,早已厌倦。
谢月止住回忆,凝视着如墨苍穹之上的满月,眼波潋滟,不禁叹道:
“老东西,若她能让你对这浮尘俗世燃起一丝眷恋之情,那也不错。”
魔界殿内。
谢风尘接过了胡蝶手中的木钵与青丝,一个人走出了魔界之外。
他飞身立于一处极高的险峰之上,他的身背后是高悬的满月,又大又圆,月色氤氲,星汉灿烂。
他摊开手掌,白如霜雪的狐毛自行于他掌中飞起,落在了他的耳畔,惹得他耳朵微微发痒。
他勾起唇角,谢月的声音在耳畔回荡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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