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卿的身体摇摇欲坠,他苍凉的笑着,脸上淌下了泪水:“青霄,我曾说过,将来蒙冲身死时,就是我退位之日。你们走吧,我只想和沅湘安静的待会,可以么?”
“白云卿,你...”霜翎将要上前,却被青霄按住,青霄自知白云卿现在什么也听不进去,干脆先带着霜翎出离了冰室。
沉了一会儿,又有人走了进来,而这次的人,却是牧友彬。
白云卿瘫倒在冰床前,只怔怔的凝视着沅湘。根本没有心思去看来人是谁。
牧友彬站在白云卿身后,他望了望躺在冰床之上栩栩如生的小湘,眼睛红了,他攥了攥拳头,低声道:“小湘临走前一晚,我们坐在莲花剑庄的庭院里,她望着天边的月亮,曾与我说,若是她遭遇了不测,教我找一个龙族里身穿白衣的男人,他是龙族的领袖,找到那个人,她要我和他说,要他务必好好活下去。”他停顿住,却见白云卿站起身子一双眼眸里尽是企盼。牧友彬不禁一愣。
白云卿纵身来在牧友彬身前,攥住了他领口的衣襟,一双眼睛紧紧盯住牧友彬:“她还说了什么?她还说了什么!”
牧友彬一把甩开了白云卿,却见白云卿踉跄后退了两步,他沉声道:
“她说让你不能像凌峰那样活,要像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的那样活着,还有。”他停顿住,哽咽道:“小湘说她从不后悔认识你。”他看向白云卿,却见他跌跌撞撞来在沅湘身旁,瘫坐在了原地,他背对着牧友彬,双肩颤抖着,就算牧友彬没有看见他的表情,也该知道他此刻已经肝肠寸断了。
牧友彬冷声道:
“这句话,我本不想带给你,因为你根本就配不上小湘的这份情谊,这些日子,我也弄明白了,你竟然在龙族和她之间选择了龙族,足以说明你竟如此自私,可没有办法,我既然答应了小湘,就不能食言于她。希望你能尊重她的遗志,好好活着。好好检讨你自己!”牧友彬说完,转身迈步走出了冰室。
白云卿望着沅湘,痛苦的呢喃道:“不后悔么?真的不会后悔吗?”
白云卿生平从未体会过这样彻骨的寒冷,也从未经历过这样的绝望与无助。纵观他的前半生几乎是黯淡无光的,而沅湘的出现,犹如一束阳光,照亮了他整个晦涩的人生。
如今这束光芒不再,他又重新坠落到了无边无尽的黑暗中。
他仓皇,他迷茫,却又无可奈何。
他将沅湘的小手捧起,贴在自己的脸上,须臾又将她的小手放了回去。
他的喉咙颤抖着,双眸噙满了泪水,再不逞强努起嘴角,而是任凭泪水肆虐,他瘫坐在地上,凝望着沅湘,她生前的一点一滴的画面交织在他的眼前。
他仿佛看见了沅湘远远的唤着自己小白,蹦蹦跳跳的朝自己跑来。
是自己将她带来龙族,是自己自认为护得了她,却一次次让她置身险地,是自己一手造成了今天的局面,若他没有将她带来,她又怎么会落得今天这个下场。
终究是人龙殊途,终究是前路多喘,他该明白的...他早该明白的。
想到这里,他不禁潸然泪下,恸哭失声,他的手指伸进乌黑的发中,将头埋的很低很低。
他呜咽着喃喃道:“湘儿,是我,是我害了你,我不该带你来龙族,不该将你身处险地,原是我害了你,是我......”
银汉无声,万籁寂寂。
唯有白云卿声声的泣诉,打破了这漫漫长夜的寂寥。
而望乡台的沅湘,也跟着一齐哭嚎着,她小手捂住胸口。这里撕扯的剧痛几乎让她喘不上气。
她生平第一次看到白云卿这般脆弱。也是第一次,眼睁睁的看着他伤心欲绝,肝肠寸断。
她几乎想马上奔赴到他的身边,她有很多话要和他说,她想为他擦干脸上的泪水,她想甚至想为他捂一捂那双冰凉的手。
阴差朗声道:“时辰到。”与此同时,铜镜再度昏暗,什么都望不到了。沅湘喃喃大喊道:“不可以,不可以!我还没看完,我还没还有看完。”
阴差押着沅湘往前走,沅湘拼尽全力的哭嚎着,却丝毫挣脱不得。她的小手朝着铜镜的方向死命的够去,却抓住了一片虚无。
终于,在这一刻,她清楚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阴阳两相隔。
几个阴差将她高高架起,她朝着望乡台的方向依旧拼尽全力呐喊道:
“让我再看看他,我求求你们了,我求求你们了!”
哪里有人回答她呢。
这样的情景,每天要在这里上演千遍万遍,阴差们早就已经麻木到见惯不怪了。
生命珍贵这四个字,很多人不理解,也视如儿戏,只有下了这九幽黄泉,才明白,生命之可贵。
这一世,这一生,再不能回头了。
他们被分配在了一处漆黑的暗室,沅湘瘫坐在地上,双臂抱住双膝,闷头哭了好久。
玄真子看不下去,蹲在沅湘面前道:“别哭了姑娘,事到如今你纵使是这样哭嚎,也哭不回去了。你还不如打起精神,好好想想若冥王问起,该如何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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