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湘道：“我出来时候轻缘已经睡下了。”她将食盒展开：“你用饭吧，吃好了我就走。”

白云卿缓道：“不必了，我没有胃口，你去陪陪轻缘吧。”

沅湘听出来他这是下了逐客令，皱了皱眉，没再开口，起身就走。

她一路走一路气，心想自己好心好意来看他，他竟然又是那副冷冷的样子。

沅湘走了一半，想到忘将食盒拿走了，又想道：才不把饭菜留给你。

她又气呼呼的回去了，走到草庐前，却见得草庐中灯灭了。她走到门口，却见得白云卿靠在床头双目紧闭，面带痛苦，沅湘心中一惊，知晓他原是疼痛发作，匆匆提手摇铃，铃声响起，过了半晌，白云卿渐渐脸上有了些血色，他靠在床头，没有睁眼。

沅湘走到床边轻声问他：“你为何不告诉我，疼就说嘛，总是这样自己忍着算什么。”

白云卿没有回答，黑暗里，沅湘看不清他的面容，隔了一会儿，才听见白云卿缓道了一句：

“多谢你，让我娘临终之前的那些日子好过了几分。”

沅湘沉了沉，犹豫问道：“你以后......是不是也会像白夫人那样呢？”

白云卿挥挥手，燃亮了烛光，他的目光落在摇曳的烛光上，淡淡道：“这是龙的宿命，不仅是龙，仙人亦如此，寿终之前迅速老去，病痛缠身。”

沅湘摸了摸手中的铃铛道：“你是龙，活得比我长久，等你寿终之日，又有谁能替你缓解呢。可惜我这铃铛只认我阮家血脉的人。”她顿了一顿，目光忽然炯炯有神：“说不定，我爹留下的书里，会有如何制这铃铛的。”

白云卿没有接话，他的唇角浅浅扬起，只是安静的望向她，听她继续描述：“定是这样，我回去再仔细翻翻，应该会有的，我以前只对如何开启结界感兴趣，却没仔细看过其他。”

婆娑的月影，微风自窗外轻轻吹来，惹得烛光随之摇曳，白云卿望着沅湘，他的眼眸里尽是澄净的光芒，像是夜幕中的星子，晶莹璀璨。

“若学会了制这铃铛的法子，即便以后我老死了，可蝉儿姑娘或是轻缘一定还在啊！”

沅湘看白云卿不接话，只以为他累了：“你累了？那你先歇着吧。记得把饭吃掉。”沅湘起身朝着门口走去，她走到门口刚刚将门推开了一半，就听得白云卿轻声的说：

“你......你想学修仙么？我...我可以教你长生之法门。”

“什么?”沅湘顿住，回首看向白云卿，眼神中尽是疑惑。

二人对望了一会儿，白云卿移开了目光：

“明明听见了。”

“我知道了！”沅湘甜甜的笑起，一双眼睛弯弯的，像是天边的月牙儿。

“知道了什么？”白云卿声音极轻。

“你想让我修仙，这样你以后寿终之日，我就可以替你摇铃铛了？是不是？”

白云卿没有接话，只是肩膀微微放松了。

“不是为这个。”

沅湘歪着头，有些不解：“那是什么？”

“......人一生何其短暂，活得长久一些，难道不好么？”白云卿觉得自己语无伦次，他不再多言，只面带期盼的看着沅湘，等着她的答复。

沅湘认认真真的想了想道：“白夫人曾和我说，就算天上的神仙，终究也还是要死掉，就算活个几万岁，那岂不是我认识的人都不在了，这样自己一个人活着，有什么意思呢？”她想了一想：“我就学那种比你多活一天的法门，这样到时候你要死了，我可以减轻你的痛苦，怎么样。”

白云卿笑了：“傻丫头。”

沅湘也跟着笑了：“是啊，不傻怎么会被你骗来。”沅湘顿了一顿：“还是先让我研究研究这制铃的法子，若真的没办法，我再学也不迟，说实话，我对修仙并无兴趣，我光是看那些密密麻麻的咒语，就想打瞌睡了。”

白云卿点头道：“不学也罢，不学也有不学的好处。”

白云卿忽把目光落在门外，他的眼里泛起淡淡的笑容：“你喜欢放炮仗？”

沅湘顺着白云卿的目光望去，心中一颤，想起了那日自己第一次来找小白时候就站在那放炮仗的可笑模样，她把头低下去，只微微颔首。

“今年春节我带你和轻缘去放炮仗？可好？。”

“真的！？”沅湘听到这里来了兴致：“好啊！太好了！那我们一言而定，你可不要食言。”

“好，一言为定。”白云卿也笑了。

沅湘道：“你好些了吗？吃点东西吧？”

白云卿点点头，自床上起身，坐在桌前：“你陪我一起吃一些？”

沅湘笑着点点头，灯火阑珊下两个人有说有笑的边吃边聊着。

夜晚，沅湘自白云卿草庐中走出来，抬头，皓月当空，清风拂面，沅湘忽然觉得今日的山，水，月光，连风儿都是这样的让她心旷神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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