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外面年关将至,百姓们张灯结彩的迎着新年。屠龙族里却没有过年的传统,他们从不屑于信奉除了大长老以外的神明。
可沅湘并不这么觉得,她常常偷溜出去玩耍,知晓从腊月末尾外面的人就开始忙活着过年了,吃糖瓜,贴吊钱儿,还有好看的绒花卖,数不尽的新鲜玩意儿。过了年还有上元节,有赏不完的花灯,有聚福楼的元宵,有炮仗放,有烟花点。
她想起去年自己提着灯笼去看庙会,庙会里,舞狮队锣鼓喧天,有人扮着八仙踩着高跷,街上有文人骚客聚在一起吟诗作对的,河边上有千娇百媚的姑娘们放花灯祈姻缘。她光是想想便已经按耐不住了。
家中院子里有一棵古树,树下有一石塌,沅湘枕着手躺在大石塌上发呆,一片叶子落在她头顶,沅湘举起叶子在眼前瞧了瞧,叹了口气。
“你发什么呆呢?”是玉谣的声音,沅湘望向站在门口的玉谣,见她手里捧着一个笸箩,笸箩里装着几个香瓜。
“哎。”沅湘坐起身子,给玉谣腾出了地方。
她从玉谣的笸箩里挑了个香瓜咬了一口,玉谣问道:“你叹什么气?又想出去玩了吧?”
沅湘来了精神,双眸闪烁着光芒:“玉谣,还有几天就过年了,外面过年可有意思了。去年过年我也买了挂炮仗放,把我棉袄都炸破了。”
玉谣安静的听着,轻咬了一小口香瓜:“棉袄?外面很冷吗?”
“冷,冷极了,雪化了以后更冷,地上都冻成冰了,就跟走在长满苔藓的滑石头上是的,而且鼻子一个劲儿的吸溜,可有意思了。”
玉谣道:“我还没见过雪呢。”
沅湘小手挠挠头发道:“哎,没办法,每次我带回来还不及给你瞧,就化了。你要是能和我一起出去就好了。”
玉谣摇头道:“我才不去,族人们常道外面人心险恶,危险的很。”
“哪有那么夸张。”沅湘长叹口气又道:“这次我也出不去了,乌石伯伯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好好在家安分守己,他说一日不查出内鬼,我一日不得出门,免得遭人非议,其实我每次出去都很小心了,只有王平叔知道。王平叔也算半个自己人了,无论如何他也不会把我出门的事儿泄露半点出去的。”
玉谣道:“你不会又想......”
沅湘樱桃般的小红唇微微勾起,笑容里满是俏皮。
“我就知道。”玉谣毫不意外。
沅湘抬头望着天边,微微发愣,半晌她轻声道:“也不知道小白大仇得报没有,他又不会功夫,身上连个兵器都没有,就说要去报仇,也不知道他是寻的什么仇。而且我和他约好,腊月三十我去找他玩呢。”
玉谣道:“我总觉得不太妥当,你总是莽莽撞撞的,那个小白到底什么底细你都不知晓,万一是歹人可怎么得了。虽然你身上有功夫,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外面不比族里,有乌石伯伯护着你,你只身一人,我实在不放心,眼下族里又忙着查内鬼的事情,你还是别多生事了。”
沅湘却摆摆手道:“小白不会是坏人的。他都救过我,还替我疗伤,怎么会有这样的坏人呢。”
玉谣还想说什么,可她知道,凭她自己是拦不住她的。
这天夜里,沅湘在屋子里收拾着自己的小包袱。她把头埋在大大的箱子里面翻弄着,小手拎出一件红色绒面小棉袄套在身上,外披了件红缎面的羊裘衣,又弯着腰换了双红色棉靴,忽而想起什么沅湘眼睛一亮,忽从箱子的最底层翻出了一顶朱红色的虎头帽子,细看这帽子上绣着五官灵动的小老虎,一双圆圆的耳朵缝在帽子顶上,四周嵌着白绒绒的棉花,当真别致极了。这是沅湘去年过年前跑出去买的,本来这都是给小娃娃戴的,可沅湘一看见这帽子就喜欢的不得了,出了双倍的价钱特地定做的大号。一直将其视若珍宝,不曾舍得戴过。
沅湘把头发四散开,乌云般的长发像瀑布一样散下来,她对着镜子为自己编了两条长辫子,戴好虎头帽子,对着镜子照了又照。
她全身穿戴完毕,一身红色衬得她又喜气又可爱。她小手挎好包袱,趁着夜色推门溜出屋子。
沅湘几乎走到了路的尽头,她坐在地上,额头止不住的冒汗,羊裘披风被她搭在胳膊上,一只小手拿着虎头帽子不住的扇风,刘海儿也被汗水洇的一绺一绺的——她穿的实在是太多了。
就快到了,她暗自给自己打着气。终于她走到了路的尽头,路的尽头是一道透明的结界,写满了金色咒语。沅湘稳了稳心神,闭目捏诀,一道小缝轻轻开启——她蹑手蹑脚地溜了出去。
外面,下雪了。沅湘站在雪地里探出小手接着:“下雪了!下雪了!”话音未落,却结结实实的打了个喷嚏,她戴好虎头小帽子,又围好了披风,蹦蹦跳跳的在雪地里玩耍。天与地俱是白色,只见到一团红色的身影活泼灵动的玩着雪。她张着嘴,任由雪落在自己的小舌尖上。
“真好啊,这人间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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